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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04 20:30:33瀏覽148|回應4|推薦14 | |
許多不美好的故事,也許都有這樣的光景。 也許,自己把自己看得能夠,而別人將你看得過於應該; 也許,自己將自己看得卑微,而別人將你看得過於卑賤。
在山邊的違建,小學三年級, 一個秋天陰沉的午後, 在橋那頭的美容院裡, 母親燙著頭髮。 我興奮地在一旁看著其他的阿姨擦指甲油, 緊張地渴想著, 何時我也可以擦著這些晶亮芬芳的指甲油。 忽然一陣笑聲把我拉回了大人的世界, 回頭一看, 說話的那位阿姨, 正是常讓我們好奇的那位神秘女子。
住在通往山上的石階右手邊,有白色長廊的違建裡, 一位永遠梳著飛機頭,穿著黑西裝瘦高年長的男士。 一位總是穿著鮮艷緊身衣裙高跟鞋的三十多歲女子。 每當他們從山腰的石階上,勾著手臂極緩慢地走下來時, 在石階下砂土地上玩得灰頭土臉的我們, 無不立刻安靜下來好奇的偷看著, 偷看著這對好似不該生活在這裡的夫妻。
那天,我聽明白了。 那位年長的,該說是爺爺的男人,是一位退休的商船船長, 而那個女人,在鄉下為了弟妹犧牲了青春, 早已無意嫁人, 卻不意遇見了這個有高額聘金, 可以讓阿爸有一筆好收入, 又可以讓自己辛苦多年的身體,得著休息的婚事, 她成了這故事的女主角。
那天,眾人不斷的稱讚她的美麗與富裕後, 她忍不住的說出了讓大人們驚訝、臉紅又好笑的故事。 她說,她以為能夠。 她以為能夠成為這位已不行了的老人的伴侶, 她說她以為那沒什麼,那麼多的聘金,什麼事不能忍的? 後來,卻成為她十分後悔的痛苦, 只怪沒有經驗,只怪沒有人可以深談。 如今每夜都得歷經她那位老先生不知從哪裡學來看來的, 各種光怪陸離的主意與行徑, 好讓他遂行他只能以眼睛得著的滿足。 她誇張的形容與動作, 讓那些婆婆媽媽們一會兒大笑,一會兒眼神詭異滿臉通紅。 我雖不全明白, 但回家後問了媽媽,也大約懂了七八分。
自那時起,我明白了在路上不期而遇, 那位阿姨無趣地將她雪白的手, 掛在丈夫軟弱的手臂上緩步慢行時, 那無助而悲慘,茫茫然地掃過我們的眼神, 讓我明白:兩人的年歲、體力, 她所擁有的, 無奈得好像她硬擠進緊身衣裙的結實身體, 與硬塞進尖頭高跟鞋裡青筋暴露的鄉下大腳一樣。 與她白天的光采,和夜晚的痛苦恰恰成為對比。
人世間許多不美好的故事, 也許是因為, 自己把自己看得能夠,而別人將你看得過於應該; 也許是因為, 自己將自己看得卑微,而別人卻將你看得過於卑賤。 你以為你能夠,以為你卑微, 別人以為你卑賤,以為你應該。 然而,在以為與事實間,有什麼龍潭虎穴? 在應該與必需間,又有什麼千山萬嶺?
後來,那位有錢的老人過世了, 看來沒有什麼哀傷的阿姨, 賣了房子帶著遺產搬離了山邊,回鄉下去了。 我們再也沒見過她。 那座緊挨著山壁,前面有一排木造長廊, 風味別具的小屋, 多年後仍然沒有人搬進去住。 它的神秘, 一直存在童年的歲月裡。 在無知的談笑中, 對女人的命運, 那時, 似乎早已有幾分的無奈與不忍了。
風大的日子,總是有許多故事容易的就被吹來, 那讓人隱隱覺得憂愁的情懷, 不管是多久以前, 滋味,似乎總是相同, 連一點也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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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