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幫我買下愛情。」
「愛情,我的愛情,先生幫我買買愛情。」
「先生,請再考慮考慮,我的愛情會讓你很快樂!」
聖誕節好像快到了。
我獨自走在街上,穿過擁擠的人潮,試著想要穿越火線,以便順利下到捷運站。
我跟悠悠在漁人碼頭有約,如果遲到是會被砍頭的。我們交往了四年,從熱戀到平淡,出了校園,投入社會,我們越來越忙,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今天是悠悠的生日,說什麼一定要見面,我不能遲到,悠悠最討厭我遲到。
全台北的人是都擠到街上來了喔?我皺著眉,無奈地被人潮推著走,還好今天穿的是牛仔外套,怎麼磨擦都沒關係。放馬過來吧!我在心裡吼著。我周公乃是好漢一條,頂天立地,區區台北人潮難得了我?
「先生!」
突然有人拉住我衣袖。我低頭一看,是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穿著裙子馬靴散著一頭長髮,有著白皙秀氣的五官。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我不禁停下了腳步。
「先生,請幫我買下愛情。」
嗄?我傻眼:「妳說要我買什麼?」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楚楚可憐的聲音:「愛情,我的愛情,先生幫我買買愛情。」
我咧開嘴笑了。「小姐,沒人在賣這個啦!我也不想買!」
她失望了,小小的臉充滿了沮喪:「先生,請再考慮考慮,我的愛情會讓你很快樂!」
我失笑,搖頭,放開她的手,我溫言地:「回家去吧,妳看起來又餓又累,回去吃得飽飽,睡個好覺,包妳有個美好的明天!」
說完,我沒有理會她,跨下樓梯,飛也似地跑了。
她的聲音表情像有魔力般,會讓你心生憐憫。不過,我不禁猜測起她真正的職業。她很美,所以我不想把她想得太卑劣,但是,沿街兜售愛情的女子,會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嗎?恐怕又是一個被現實折磨、不再顧得了尊嚴的靈魂。我期望今晚買下她的愛情的人會是一個溫柔的人。這樣也許她會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終於抵達淡水。我走出捷運站,敏感地聞到河水的味道…………突然,我覺得我也需要放假了。這一整年的打拼,我是需要放假了。想到上班的種種,我不禁嘆氣。老闆的要求、客戶的要求、搞不定的生意,冷汗不禁飆出。手錶「滴滴滴」地又叫了幾聲,硬是把我拉回現實的世界。悠悠!她不知道發火了沒!
跑到漁人碼頭,街上熱鬧的街景已經有了過節的活絡,我一眼看到悠悠的身影便大步大步地走過去。悠悠!好久不見!我等不及要把她滿滿抱入懷裡。我的眼光離不開她,嘴邊的笑愈來愈深,我等不及想在風中大吼她的名字。
忽然,我看清楚了,悠悠並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有一個男的。是誰?我的警覺性突然被激起。他們在爭吵,那個男的抓住了悠悠的手,悠悠怎麼甩也甩不開。我加快了腳步,像超人一樣抵達他們身邊。
一句話飄進了我耳裡。「讓我跟妳一起打這場戰!」
打戰?中共打來了嗎?我一陣納悶,停住了嘴邊正要說的話。
「不用,我可以,讓我自己跟他說!」
然後我聽到悠悠這樣說。
「跟誰說?說什麼?悠悠?」我問。
悠悠猛地轉過頭來,她看到了我,臉色蒼白。
「嗨!」我說,心裡隱隱覺得不妥。
「周公!」悠悠輕輕叫著我的綽號。
「這是誰?悠悠?」
經我這樣一問,悠悠一個大力甩掉了那個男的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男的又拉起她。
「我是她新的男朋友,周公先生。」對方磅礡地說。
「嗄?」我歪了嘴,愣住。
「請跟悠悠分手,悠悠跟你在一起很不快樂!我打算跟悠悠求婚,我會給悠悠幸福!讓悠悠幸福一輩子!」那個男的又說。
「嗄?」我還是一樣遲鈍,但是我看向了悠悠,發現她哭了。
「周公……我……」
我ㄍ一ㄥ著不要發作:「他在講什麼屁話?」大姆指指著那小子。
悠悠的眼淚似斷線珍珠地掉,臉上的妝都花了:「周公,對不起,你對我是那麼冷淡,我好寂寞。」
我像是聽到什麼阿拉伯文。「妳寂寞?」
「對,我好寂寞,以前,你怎樣都會給我打電話,現在,你都不打電話給我了。你也很久沒有帶我出去玩,每個週末我一個關在家裡,像一隻沒有翅膀的小鳥!」
我睜大眼,感覺到自己的鼻孔一張一闔沉重地在呼吸。悠悠是隻沒有翅膀的小鳥?
「義林,他對我很好,讓我又有戀愛的感覺……」她邊哭邊說。
我看向那小子,他挺挺胸,把淚人兒悠悠攬入懷,我的女朋友。
「請你放悠悠走。強逼是沒有幸福的!戀愛是要雙方全心全意的付出!」那小子又說話了。
我的眉毛壓得低低,但還是抬起眼來瞪視著他。他長得那麼平凡哪!悠悠!我打量他。一副大眼鏡,老式的西裝,黃色領帶,灰色西裝,褲子過長,褲管被踩在腳下,頭髮梳得跟馬英九一個樣。
「你幾歲?」我問。
這次換那個男的睜大眼愣住,他想了一下:「二十六。」
我冷笑,二十六歲跟人家梳什麼馬英九頭?我嘆口氣,再看向悠悠。很久不見,她好像胖了,近看,又沒那麼窈窕了。
「今天是妳生日。」我跟悠悠說。
「我知道。我已經跟你講了很多次,我很怕你都忘記了。」悠悠低低說。
我點點頭,苦澀地:「請問一下,這四年來,我哪一年忘記過妳的生日?」
「可是,今年,我已經暗示過你很多次,你什麼都沒說,我以為你忘了。」她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沒忘,只是太忙了。」我微微加重了語氣。
沒想到這也激起了悠悠的怒氣:「忙就可以忘記女朋友嗎?忙就可以讓女朋友坐冷板凳嗎?我有男朋友過得跟沒有男朋友一樣!我的朋友沒有一個是像我這樣的!每次我想要跟你講電話,你就累得跟隻牛一樣,有一次還直接給我睡著!你這樣對嗎?」
我也氣了:「我要上班啊!這有什麼辦法?妳以為我願意嗎?要不是想要存錢,給妳好日子過,我需要這樣努力嗎?」
「我才不要什麼好日子!我只想要你陪我!去看場電影、喝杯咖啡都好啊!」她大聲了起來。
我的笑更冷:「是這樣的嗎?那又是誰情人節一定要蒂芬妮的項鍊?有新手機一出就說要買兩隻當情侶機?去年生日不給妳買台新電腦妳就嘴噘得高高的,今年過年還要我帶妳去北海道滑雪!」
「那是你心甘情願的!我又沒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叫你送我那些東西!」她直接用吼的。
我住了嘴,把手插在胸前,冷冷地說:「我不跟妳在這裡吵。」
可是悠悠顯然已經喪失了理智,她繼續吼著:「原來你那麼不甘願,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要是知道你那麼不甘願,我就不會收你那些東西!你這個王八蛋!」
我是王八蛋?我對天「哈」了一聲,覺得我認清了她。
「我要分手!我今天就要跟你分手!我告訴你,我跟義林在一起已經有兩個月了,我受不了你了!跟義林比起來,你簡直連豬狗都不如!我恨你!周志功!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了!」罵完,她拉起那個男的手,殺出人群,往前走去了。
我眼看他們離去,嘴抿得緊緊的,卻沒有想過要拉住她。
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散了,街上恢復了人潮,我低下頭,還在氣頭上,卻發洩不出來,只能挺直得站著,想要把氣調順了再走。我冷靜地發現,在突然之間,我失去了女朋友,也失去了過去四年的時光。我竟然一點預兆都沒看出來。問題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怎麼發生的?我渾渾噩噩,理不出任何頭緒。
站到腿痠,看看手錶,才發現我足足站了兩個小時。我慘淡地笑了。累了。回家吧。邁向捷運站,發覺自己握著拳頭。捷運還是擁擠,一群剛從補習班下課的高中生高談闊論著,我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討論什麼。
兩個月了。她有另外的男朋友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以來,她用什麼樣的心情跟我寫簡訊、聊天?她跟我講電話時,一定是趁著那個男的不在身邊的時候吧?她怎麼跟那個男的認識的?從哪裡認識這樣一個愛國青年啊?
我低下頭,從今天開始又恢復單身。從此以後,過年過節找誰去狂歡呢?
車子回到中山站,我下車,把手插在口袋。現在我又感謝人潮了。大家擠來擠去,至少不會感覺孤單。踏上手扶梯,不走平常走慣了的樓梯,我渾身乏力。
回到地面,我吐出一口氣,街上耀眼的霓虹給了我一絲溫暖。
「先生!」
我的衣袖又被拉住。低下頭一看,不就是剛剛那個楚楚可憐的女孩?
「先生,請幫我買下愛情。」
我停住腳,在風中看著她。
「先生,我的愛情會讓你快樂。」她這樣說。
「怎麼賣?」我聽到我自己這樣問。
女孩的雙眼頓時如星般亮:「帶我走,我慢慢再告訴你!」
我揚揚眉,徬徨的心好像抓到了什麼一樣:「妳想要去哪裡?」
女孩偏偏頭,嬌俏地一笑:「哪裡都好,只要你是溫柔的。」
我笑了,這還不簡單?我周公從不粗暴。剛剛的爭吵我都還盡量維持住理性。
像那個愛國青年拉住悠悠地手般,我拉起女孩的手,帶她攔上了計程車,往隨便一家愛情旅館去了。
「妳滿了十八歲了喔?」我問。
她用手勾住我的脖子,害羞地點點頭。
「那就好。」我吐出一口氣,吻向她,緊緊地抱住了她。
我知道我自己哭了。
我沒有隱瞞自己的眼淚,把頭埋在她脖子旁,我低低喊:「悠悠--」
突然,我聽到有一個低低地聲音也在低吟:「老公--」
我嚇了一跳,顧不得臉上狂飆的淚水,我跳脫她的身體:「妳叫我什麼?」
她睜開迷惘的眼,竟然也是滿臉淚:「老公--」
這次我跳下床,找到我的四角褲:「不行喔,小妹妹,我可沒答應讓妳叫我老公!」
她飄忽地一笑:「我也沒說我的名字叫悠悠啊?」
我停住了手,懊惱地抓抓頭髮:「對不起,悠悠……是我前女友的名字……」
女孩坐起了身,用被單遮住自己,她低下頭:「而老公是我前男友的暱稱。」
我呆了呆,坐在床沿,歇斯底里地笑起來。原來我們是兩個苦苦思念舊人的笨蛋。
「為什麼沿街兜售自己的愛情?」笑完了,我問。
她的眼眶又紅了:「我想報復他。」
我胡塗了:「這是怎樣個報復法?妳是在用妳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青春啊!」
「你不懂。我跟他在一起,乖乖地什麼都聽他話,他不讓我跟別的男生出去、不讓我交別的男性朋友,我都聽他的,沒想到原來他還有一個正牌女朋友!他一直沒有告訴我,是有一次我在校園碰到他們,我才知道的!原來他一直在騙我!他騙了我好久!」女孩痛哭著說,愈說愈激動:「我生氣!生氣!所以我要賣我的愛情給別人!我要讓別人快樂!也讓我自己快樂!」
我心痛了:「但妳現在快樂嗎?」
她啜泣。
我移近了她:「妳看妳哭得多傷心?妳一點也不快樂,不是嗎?」
她屈服了:「我好想他,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想那個王八蛋,可是我好想他,我好希望他可以馬上出現在我面前!」
我又嘆氣,拍拍她的頭。
她索性撲向我:「讓我快樂!求求你!讓我快樂!這幾個月以來,我沒有一天是快樂的!我好痛苦啊……」
長那麼大,從沒一個女人這樣在我面前哭過,也從沒一個女人這樣為我哭過,她哭得聲音都啞了,有可能是整天兜售愛情的關係,也有可能是內傷太重。這樣一個癡情女,恁地讓人憐愛。
我抬起她的下巴,親吻她的額頭,看到她緊閉著的雙眼,有一顆斗大的淚珠從她的濃密的睫毛滾下來。我沒看過女人可以有這麼長的睫毛。悠悠也沒有。
我再嘆氣。這樣一朵凋謝中的小花。
我輕輕再吻向她的臉頰,她微微地抖了一下,我圈住她的腰,吻向她哭腫了的唇,在她的唇上說:「生日快樂,老婆。」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說出那麼噁心的話,我從沒叫過人老婆,第一次叫就叫得滿順口的,現在想起來還是嚇了一跳。
但是,我並沒有思緒可以多想。因為當時,她哭得更慘了。
我記得那晚,整個枕頭都是濕的,她的頭髮也濕了,我的頭髮也濕了。大家在冬夜裡,濕成一片。我溫柔地,想盡辦法取悅她。她似乎也感染到我的努力,後來,竟變成她在取悅我。她充實了當夜我失落的心,讓我有了心酸的滿足。
那夜,我們兩個相擁而睡,大家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她累了,我也累了,就這樣一睡到天亮。
醒來之後,想起了昨夜的旖旎,我不太敢張開眼,心裡也開始咒罵自已。一直以為自己是那種最行得正坐得端的,沒想到也敢這樣一夜風流。悠悠。這都拜妳所賜!
我睜開眼睛,希望她可以先行離去。打量四周,她竟然打開了窗簾,讓一天一地的冬陽照亮著整間房。怎麼會這樣?我不禁歪了嘴。風流的一夜情不是應該見不得光的嗎?
突然,浴室裡走出一個窈窕的身影,白色的浴巾包裹著女性化的軀體,充滿了玫瑰花的香味,而令我感動地,她第一眼就是看向在床上的我,發現我醒了,對我嬌柔地一笑。
「早安!」
我吶吶地一笑:「早安!」
「要不要洗個澡?我們出去吃早餐好嗎?」她坐在昨晚我坐的床沿上,輕輕地說。
還吃早餐啊?不過我還是坐直了身體:「好啊。」呆呆地。
「那不快起來?」她調皮地一笑,站起身,大力地扯走蓋在我身上的被單,看到我狼狽地裸著身體,我低吼一聲,連忙想抓回被單,沒想到這樣一扯,她的浴巾也掉了。她笑著尖叫,馬上抓回浴巾。但是那輕輕一洩的春光啊,竟神奇地照亮了我的生命。
沖完澡,退了房,我們隨便去一家露天的咖啡座咬三明治喝咖啡。
今天很溫暖,有可能是因為有她的關係。
我緩慢地攪著咖啡,輕輕喉嚨:「嗯,老婆……」
她嗆到了,吐了那一口的青瓜出來,她俏皮地搥著自己的胸口:「你叫我什麼?」
我愣住了:「老婆啊!你昨天也叫我老公。」
想到昨夜,她臉紅了。她重新坐正,把手規矩地放在膝上,微微對我一鞠躬:「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我是龔詠麒。」
我又一愣,隨即,我懂她的意思了,過去的就隨風去吧!忘記所有的不如意,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輕鬆,可能淺意識中我也怕她講出要我負責任的話吧?
我笑了,點點頭,也學她那樣一鞠躬:「妳好。我姓周名志功,今年二十有八,剛存夠錢可以買一台日本小車,有機會的話請賞光。」
陽光下,我跟詠麒相視而笑了。
這樣一笑過我發覺,昨天的失戀又不能算太壞。悠悠大小姐不再滿意我,那就算了,我也不好耽誤人家。她有她新的幸福,我也可以有我新的戀情。
新的戀情?我嚇了一大跳。真不要臉,才跟人家認識第二天就以為人家要跟我談戀愛。我悄悄看了她一眼,她正專心地在跟人家講手機。清脆的聲音敲打著我的心,時笑時講,跟誰可以講得那麼甜蜜啊?會不會是她真的『老公』?
我的臉色一暗,在心底嘆口氣,拿起帳單就走。正付著錢,突然,她邊講著手機邊拉住我的手,我微微轉頭過去看她,原來她講得太忙,怕弄丟了我,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們是真正的情侶一樣。我收好錢包,主動地牽起她的手,看到她微微一愣,旋即又燦爛地笑了。
我牽著她走到捷運站口,那個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她剛好掛下電話,所以我就得放開我的手,我把手插在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手裡還有她的餘溫。
「那……就拜拜囉?」我說。
她大叫:「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我看向她,不懂她的意思。難道她要我付錢?
「你不想留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她受傷地問。
我笑了,天地又開始轉動,我飛快地說了我的號碼。
她急了:「哪有人說這麼快的啦!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我咧開嘴,搶過她那隻彩色的、可愛的PHS,嗶嗶嗶地打下我的號碼,然後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看到手機上的螢幕:「搞定!」
她也笑了:「你怎麼那麼聰明?」
「所以妳從今天要開始崇拜我。」我得意地說。
「是!」她很有元氣地回答,把夏天突然帶回來了。
從此之後,我就過著四季不分的日子。
聖誕節,我跟她在台北市陽明山橫衝直撞,不過掌握方向盤的是她不是我。那天,我過得像在夏天裡吃麻辣鍋那樣。在那夜,她冰涼的肌膚才帶給我秋日的涼爽。
所以後來人家問我,聖誕節在哪裡過,我就答:「不是在冬天過的。」
這句話聽得每個人一頭霧水。知道我跟悠悠分手的人就說我被拋棄得瘋了。不知道的人就感覺我好像另結新歡了。
所以辦公室裡大家一個閒話家常過一個,每個人看我的眼光都曖昧至極。
過年,我跟她去了墾丁。她的家人跟我的家人都喜歡打麻將,就我跟她不喜歡。所以,跟家人請了假,飆到墾丁去過暑假。詠麒有一雙修長的腿,黑色的泳裝把她的身材顯露無遺。那天,在南台灣的豔陽下,她綁了條波西米亞的絲巾,大大的復古眼鏡,躺在沙灘上喝著礦泉水,我從沒看過比她更會享受的女人。
辦公室的人又問我,過年去哪裡,我又說是在夏天過的,他們又覺得我不僅瘋了,也傻了。可是,我們之間的激情又有誰懂呢?擁有一個帶給你無限激情的女人,活該是要瘋瘋癲癲傻傻的。
元宵,我跟她去看了全台北市的花燈,最令我驚喜的,是她在她的小房間裡自己做的Hello Kitty花燈,她那個小白癡,把Hello Kitty做得跟隻Snoopy差不多,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不過,最令我沉醉的,是她點燃了一室的薰衣草蠟燭,在地板上鋪上了軟地毯,我情不自禁把她推倒在地毯上,嗅著渾身散發著花香的她,醉了一次又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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