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吃館子

他一個人吃飯他一個人噎住。

                            －－阿拉伯諺語

我寧可在酒吧吃飯，

但這種行為被專業人士視為

類似克己的形式，

所以我一個人坐在這裡

舖白色桌布的一張餐桌

還有個無名稍老的服務員－－

根據二流行家的這類看法

這是一個人用餐的理想條件。

我沒帶書或報紙來

因為讀物被視為欺騙。

一個人吃飯，他們説，就是一個人吃飯，

不能與*蒙田或忙於應酬的

**南希米特福特作伴。

我也不能老抬眼好像等待

某個不來的人出現－－

這對那些很認真的人而言

是一種人性弱點。

而得到什麼呢？

顯然我今就有一個

不慌不忙我注視叉子上的

一片杏仁鱒魚。

我旋轉杯中酒樂在其中

直到它類似十九世紀一張圖畫上

一條船傾倒在風暴裡的漩渦。

再者一些羨慕眼光

來自那位赴陌生女子約會的男士

還有面對面默默無言的一對老夫老妻。

我切一片奶油蘆筍

心想今晚是否可見到月光，

但摘下筆套是不可能的

寫字也不，擁護獨處的

正道人士會對你皺眉頭。

所有這些都必須等到

我拉起領子，在街燈下

走路回家以後。等到

我聽到前門關上的

回音響在我後頭

才能在大理石花紋的

筆記本－－

像我當學生時用的－－

記下我的觀察：

有關在陌生人之中

一個人吃館子的技藝。

*蒙田（Montaigne 1533－1592）：法國文藝復興時期的散文家和思想家。

**南希米特福特（Nancy Mitford 1904－1973）：英國貴族出身而在巴黎成為社交名流兼小說家，其小說寫貴族社會的舉止和用語均編成字典，成為社會階級的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