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妳死於心室震顫,
死於印傭癲狂幻想的拖拉傷害。
那日晚間七點的新聞我正吃著飯,
霎時,幾乎無法嚥下這口震驚的悲懣……
依稀記得,
十四歲白衣藍裙的我,
春日課堂窗下,
如斯耳聞於關節扭曲病痛的妳,
以怎樣強悍的姿態與意志,
謳歌生命,感謝生命,
讓我初次明白:所謂強者畫像,
不過是一朵在暴風狂雨中,
依然摧折不倒的白蓮花。
誰能鎖住妳靈魂的茁壯與自由?
近乎五十年的身體牢獄不能,
社會的冷漠不能,
當所有人都已疲憊放棄,
妳依然感謝玫瑰有刺,
並以實際行動奉行上帝之愛於人間伊甸,
娓娓解讀著捐款名單,且堅信︰
星星溫暖終將燒成野火燎原,
涓涓關懷也必將匯成浩瀚汪洋……。
拿去吧!妳說:
且把這軀殼當做醫療實驗樣本,
火燒盡了,就化歸塵土滋潤蘭溪兩岸花木。
而病痛於妳一生,
不過換得妳頷首輕笑:
天地無限廣,歲月不愁長。
好生好死。
──2003年2月15日
後記:
這首詩寫作於劉俠女士去世的那一年,是爲了表達我對她的深深敬意。因為這兩天上國文課正在介紹她的散文作品〈心囚〉,所以就將這首舊作找出來和孩子們分享,現在就姑且讓我當做本週新文來張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