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動了一個手術,需要局部麻醉,正因如此,會擔心即使沒了痛覺,如何能承受手術台上外科醫師將自己的肚子剖開…
然後在肚子裡面做一些修整,任他翻攪,這個擔心術後實証是多餘的。
在自己簽完手術切結,換上病人披衣,很快的就進去手術室了。 在那個moment,我怎麼忘了應該先親吻一下我的愛人。
第一個動作是自己躺上手術台,手術台不寬,然後將雙手張開,雙腳被布條綁著。那畫面現在想起來,還真像耶穌被釘在十字架。
我還一派輕鬆的跟麻醉師說: 這裡真好,還可以看到天空。 (當然我不希望這是我在人間的最後一眼),接著麻醉師跟我說: 我會為你注射鎮定劑、安眠藥。 接下來…… 真的叫做「不醒人世」。
以下才是我要說的重點,因為有些我做出的動作跟聲音,都是由我愛人告知的。我完全沒了記憶。
愛人說:
三十分鐘後我就坐在輪椅上被推出手術室,到了病床,她說我還可以自己躺上病床,然後 連續問了她兩次: 現在幾點了? 大概潛意識怕她擔誤了上課的時間, 她說臨行前,我會張開雙手跟她要一個親親。
安眠藥效退了,我也就醒了,醒了只覺得睡了這幾十年就沒這麼好睡過。(應該不會有人想得一個好睡跑去動手術) 當然還是昏昏沉沉的。 藉著病房的亮光,我還寫了一點筆記。 之後,一個同事來看我後,我又再睡下。
下午三點,愛人結束工作再來看我,並準備幫我出院,跟我敘述她安頓好我的那一段時間,我做的動作及說的話,驚訝於我的記憶竟然這麼模糊。
驚訝之餘,我聯想了很多。 首先不得不佩服那個藥,讓我的意識竟然可以處在沒有記憶的狀態。但這並不是我第一次經驗。
當兵前吧? 我陪我一個國中同學,遠從台東到台中求醫。在南投中興新村一個伯伯家住著,晚飯後我帶我的同學去圖書館看書,我們各騎一台自行車去的。大概是遠途舟車勞頓,加上飽餐後,不一會兒我就想睡了。 當我在伯伯家床上醒來時,我突然被天花板的樣式而驚恐自己身在何處? 當我想清楚這一切,我的第一個念頭是: 我昨晚是怎麼從圖書館騎回來的? 如果可以解釋,那還真是一次夢遊。
我唯有的這兩次經驗,讓我聯想到佛教說的八識。眼、鼻、舌、身、意、未那識、阿賴耶識。 後面兩個最陌生,也很難懂。 查資料 說阿賴耶識是記憶,是儲存。我這兩次經驗告訴我: 當下我的記憶沒有發揮功能。
我們應該都看過電視劇裡,失去記憶的人,很用力的想找回記憶的樣子。我也發現這兩次一次有用藥,一次沒有,但都有一個共同的開關。那就是我都是在昏睡後醒來,記不得睡前我做了什麼? 照理說伯伯那次,就算安全騎到了家,也要跟伯伯、伯母招呼幾聲,甚至還要上個廁所, 但記憶完全空白。
我問愛人: 我張手要親親時旁邊有沒有人呀? 我跟她說: 還好我沒有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她笑著肯定我,但是, 天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