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吃飯皇帝大、癌症病人所剩時間不多了……拿出最偉大的自我謬論，曾一度將「任性」的音量開到最大：嫌這個醫師講話沒人性、嫌那位護士打針亂亂戳，統統給我換掉；嫌團體房吵雜、嫌個人房裡寂寞；嫌醫院設備不夠新、嫌病房裝潢品味太守舊；嫌院內伙食難以下嚥、埋怨家人買的飯菜不合胃口……總而言之，能讓我怨恨的世間事，在入院初期還真多！ 

 身為主角的這位任性大病人，是因為有人傾聽，才會抱怨；是因為有人可以撒嬌，才任性得起來──這道理，自己心裡最是清楚。在抗病期間，「凡事皆矛盾」始終存於我心。既期待親人能於一旁舒緩自己的寂寞，又不忍家人為自己而疲累；心疼他們為了看護我，而連累到自己的健康。加上抗癌劑惱人的多種副作用，所有的氣質修養，都在此時付之一炬，變得容易暴躁不安、喜怒無常，經常為了一丁點不順遂，而遷怒於旁人。

       平時以文字為業的我，早就洞悉了各個辭藻的浮面意思。在病榻上的日子，居然會因為他人一兩句無心的措詞，而敏感地引起憂鬱，甚至喪失鬥志。其實說穿了，探病的人多了，病人早就聽不進那些千篇一律的鼓勵話語。我那叛逆反骨的個性，更是在心中吶喊著，「Stop！拜託別再跟我說『加油』這兩個字了。」

       說到底，誰願意生病，誰不願意好好地活下去。在血液中恣意流竄的病變細胞，若能像學業、工作一樣，隨自己的意志熬個夜，加把勁，就能補救過來的話，誰不願意「加油」呢！

       然而，事實卻正好相反，當未來無法操控於自己的意志，得要配合醫師來聽天由命時，病人那種無從使勁的無奈感，心事誰人知？此時最常聽到的「加油」，也刺耳地變成全宇宙最不負責任的甜蜜安慰了。

       「請給我個放不下這一切、必須加油撐下去的理由吧！」這是到後來，我丟給要我加油的朋友們的終極反彈。看似拒人好意於千里之外的任性，卻是許多癌症病患不好意思說出口的真實心聲。沒有經歷過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全身疼痛的治療副作用、鏡中日漸憔悴的病容、遙遙無期的鬥病生活……病痛當前的此時，再怎麼叱吒風雲的強人，也會口吐弱言；再怎麼堅強的面具底下，也會有眼淚……要人永遠抱持正面的鬥志，可說是難上加難！

       對於像我這樣一個，每天茫茫然地活著的羅漢腳來說，一般的好言相勸，怎能聽得下去。「加油？為了什麼？我一路走來，加的油已經夠多了。」「叫我撐下去，可以！請先給我個明確的理由，或是未來可以幸福的保證。」諸如此類偏頗的想法，歇斯底里地在我心中反問著。

       當「加油」淪為大家探病結束時的一致口號時，它已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了，對我來說，反而是一句不帶感情、不負責任的探病八股文。 或許「你要忍耐」或是「你並不孤單，我們隨時都在你身旁」，才是當下最貼切的安撫。 不妨換個處境來為病患想一想，他目前最渴望的是什麼？最落寞的心擱淺在哪兒？最迫切需要的幫助又是什麼？每個人的狀況不盡相同，換言之，量身訂做的鼓勵，才是真正支撐病人「忍耐」與「加油下去」的最有效處方啊！

↑本文摘自《鬥癌：命‧最後?賭?──紅線‧炮仔聲詞曲創作人黃士祐癌末重生實錄》/大好書屋‧日月文化出版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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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鬥癌新書簡介
     作者序【癌末寫書的理由 ── 一個癌末病人最真實的心情納喊】
     內文part1-【癌症病情該告知或隱瞞?】
     內文part3-【模範的甜甜圈病人】
     內文part4-【化療病人食物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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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癌：命‧最後?賭?》
出版社: 大好書屋
作者:黃士祐（森祐士Mori Yuji）
上市日:2010/11/03

生命，就該放手一搏！

台語天后江蕙一曲<紅線>、<炮仔聲>傳唱大街小巷，詞曲創作人黃士祐（森祐士）才初嘗成名滋味，卻面臨淋巴癌末期的無情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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