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開燈之前
我踢到了那盒子
這已不是第一次
小寶貝的玩具盒

零零散散的裏邊
像超市賣的雞塊
可以轉動的眼睛
長長的睫毛半閉著
眉毛被重畫過了
還有誇張的口紅
綁頭髮的緞帶也已拆散
光溜溜的身體凹陷的肚臍
是我前一天送的生日禮物

長短不一的
手歸手
腳歸腳
幾件揉皺的蕾絲裝
梳子鏡子
小化妝盒

幾張小小的上了色的塗鴉
底下是六角型的立體拼片
紅紅白白的已經玩了很久

妹妹有一男一女
小可愛是姐姐大小跟班一歲
姐姐較活潑小跟班只是可愛
兩個都不愛說話也不愛吃飯
餵飯時可以說是一件大工程
妹妹妹夫一人一個雞飛狗跳

看別人養孩子總覺得...好快
上學了畢業了工作了結婚了
妹妹當姨婆了做祖母了
安安也早升級當了姑姑
小姪子們有志一同叫他麵麵
那是安安名子的諧音
小可愛的姪子小跟班的兒子
把舅公簡化為[咚]拉著長音
所以我覺得我好像是寵物哩

我從來覺得很奇怪為什麼
絲毫無暴力傾向的外甥女
從來不曾留著完整的娃娃
每一個都全是斷手缺腿的

小孩子心靈是超乎理解的
這似乎會是個永遠的謎團
到今天連她自已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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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在萬華上班
借住在妹妹石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