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是一位不愛國文,惜字如命,作文要刻出一字像在皮肉萬剮似的,字跡更是醜陋如褥瘡般潰爛令人嫌噁。當初他可能也沒想過,未來是這麼的扭曲變形,讀了中文系便算了,竟然還是「文藝創作組」。 他在國中時,是一位標準的崇洋媚外學生。連當了兩年的英文小老師,不愛聽國語歌,更別說學科的國文,幾乎想把整本國文課本分屍。他的導師是一位國文老師,但這人在一、二年級的國文段考成績永遠只在五六十浮遊;每天聯絡簿上的心情小語可說是他一天用腦過度時刻,往往在思緒十來分鐘的七八行空格後,只留下:「今天好快樂!」或「今天比昨天更快樂」……。時間就此蹉跎,國文造詣絕無長進;但即將面臨一年後的基測,他們很衰的成為第一屆作文列入基測計分的白老鼠。滿分六級分,此人模擬考多以二級分,意外便得三級分,常常離題或詞不達意,甚者更不能稱「文」。他不相信這一切就此走向末日。在三年級上,開始每週至少寫一篇作文給老師批改;起初很多人和他一樣,週一時的導師桌上總是堆疊十來本簿子,而時間的疏離,漸漸的只剩一本持續摧殘老師。他不斷的閱讀短文與抄寫,到了三下,好不容易在四級分徘徊,有時躍上五級,就在基測前幾週,終於一登高峰的六級滿分。這零到六的距離,不知堆疊多少薄薄的作文紙和消瘦的原子筆水。 升上高中,他壓根子沒想過走文類,更別說中文系。卻從高一開始投稿,沒有別的原因,就只為了稿費,再加上高中學測亦要考作文。一次的比賽,耗損的只不過是時間寫作,得來的卻是佳獎、備審資料充數、錢與考試能力,以上種種,何樂而不為?當然這並不是想得便得獎的容易。起初,他每一篇文章皆是來回批改十來次,每一次都是重新抄寫校對,文字才逐漸精煉,過程中右手曾手汗直冒痠痛不已,前幾次投出去的比賽皆是敗北欲淚回來,心力衰竭幾度不想再寫,可是卻在一年級下學期得了一個小小佳作,就此兩三次投稿便得一次獎,興趣慢慢培養而出。但他在高三前,依舊沒想過要讀中文系,認為讀這系應該會餓死。直到三年級暑假,參加「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營」,他才下定決心走這條路。原因便是營中散文作家──阿盛講了一席話:「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沒有所謂夯不夯的行業。任何事,要做就做一流,不像,其碼也有二流;不要一開始就三流,最後又不像,只能淪為四五流。」他不曾放棄這支筆,寫到文藝創作系,而今更以為傲以文學為沃土,這一生能為自己墨下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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