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之戀自序--情人眼中出西施

   「學校這次遊行，老師選了我的同學陳美容做花船上的美女，爸媽，老師為什麼不選我呢？」在嘉義市讀民族國小的時候，我問過我爸媽。

   「傻孩子，遊行花船上的美女都是要選公認最美麗的女子來擔任的。」我的爸爸摸著我的頭笑了了起來。

   「咦？我不是最美的嗎？你和媽媽不是常常這樣告訴我的嗎？」我這可不懂了。

   「我的傻姑娘，因為我們最愛妳！在我們的眼中，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美女！」我的媽媽一把將我摟進懷裡。

    當時，我半懂不懂的點著頭。

    如今，我懂啦！

    一天,我的新朋友小茉莉把手中拿的一本英文書給我看,笑着說道:「妳看, 這是一本勵志的書, 妳知道, 我是不看書的, 中文、英文都不看。」  

    我翻了翻那本英文書,點頭說道。「原來這本書是作者的自傳，他是孤兒院長大的孤兒！」

書中夾了一張廣告樣的照片, 我特别抽出來看了一下。

   「哇塞，作者真是一名帥哥！」我看完後大為讚美。

    見到作者本人之後,我大驚小怪地問小茉莉和芳芳;「喂,這個人怎麼跟照片上的那個人一點也不像？」

   「我的余大姐哟，書本的廣告嘛!出書當然要找比本人漂亮的照片，怎麼可能跟本人一樣呢？」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可不是，我自己所有的書的封面上的照片不也跟我自己不一樣嗎？不是也比本人好看的很多嗎？

   「哈嘍，妳的名字叫國英罷？」這天，我在街上匆匆行走，被一位開了車窗，坐在車中的銀髮男人叫住。

   「哦，是你！你是小茉莉和芳芳的... 朋友！」為了禮貌起見，我只得站在車邊回話, 好在最近剪了一個妹妹頭，希望瀏海能夠遮住自已額頭上的皺紋。

   「不過，不知為什麼,她們已經不是我的朋友了。」這人很沮喪地說道，我見他訴苦的樣子很可憐，再仔細一看，只覺得這人雖然不年輕了，長得也不像他自傳書的宣傳照那麼帥氣,但是面孔五官長得不失英俊，想當初一定是帥哥一名，其實，到目前還可以算作資深帥哥，我甚至覺得，芳和小茉莉不跟他做朋友，實在十二萬分地替她們可惜。

   「是嗎？你的名字是…？」我問，急忙之中，擠出一個笑臉，聽說，笑容扯動面部肌肉, 使人看起來比較不那麼蒼老疲倦。

   「我叫馬洛尼，妳到那去？」他似乎很想與我講話, 并没有特別在意我硬擠出來的表情。

   「我? ...，我有作家朋友們由香港、台灣及加拿大來, 我...。」我回答，特地挺了挺胸，免得被這帥哥看出自己彎腰駝背衰老的樣子。

   「是嗎？我也寫作，我請妳的作家朋友們吃飯如何？」他問道。

   「那我先問他們一下再回答你罷！」我匆匆地回答，急欲走開，生怕自己成熟的年齡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好，請妳把我的電話號碼拿去，我專心等妳的回音。」這人很热心地囑咐。

    我回去後問了我的中國文友們;典樂、祟彬、提子墨等等，第二天，依約給了他一個電話，告訴他說,大家一致認為不能隨便譲人破費,客氣地回絕了他。

   「請妳不要這庅快掛斷電話! 」他急急忙忙地說; 「聽說妳會翻譯？妳願意把我的英文書, “Powerhouse Road”-- The Turning Point Of My Life翻譯成中文書嗎？」沒有想到，電話裡傳過來這傢伙的男性聲音，竟然十二分低沈性感呢。

   「是喔，我也很想翻譯一本有意義的英文書, “能源廠之路”-- 我一生的轉捩點, 好啊!」我讀過這本自傳書, 對他描述的孤兒院的生活深感興趣, 尤其欣賞他以一名孤兒身份服完兵役, 再進入北卡洛蘭大學獲得學士學位, 之後再在加州柏克萊大学研究院獲得社会學碩士, 後來在加州阿拉米達郡政府工作了卅年, 是一位誠實而勤勉, 無愧於社会的人。

   「那好，我請你明天中午喝咖啡，咱們在咖啡廳談一談細節罷。」他那美國南方口音,著實迷人。

第二天，坐在咖啡店𥚃的洛尼看見我進店，很禮貌地站起身來，替我要了一杯咖啡。他這一站，顯出他高高魁偉的身材，充滿了男性的魅力。我突然覺得有點臉紅心跳，魂飛天外。

   「這裡有一張關於翻譯的合约, 我已簽好了名, 妳可帶回家細讀,若是同意, 就也簽下妳的名字。」他說。

   「⋯。」

   「妳怎麼戴了一個口罩？⋯⋯。」馬洛尼很詫異地問我, 2017年, 世界還没有被新冠病毒侵襲。

   「因為…最近舊金山的霧霾很重，怕傳染傷風！」我不安地回答。總不能告訴他是怕他看清楚自己臉上的法令紋和木偶紋罷！好在他正在忙著親吻我的玉手，沒有再繼續追究口罩的事情。

    喝完咖啡，洛尼約我次日到他家去吃炎夏燒烤。

    我當然如約去了。

   「今天天氣很熱，把妳的圍巾給我吧！」洛尼伸出手來等着接我的圍巾。

   「必要喔，我這圍巾和衣服是配套的！」我拒絕解開圍巾, 至少,圍巾可以遮掩頸紋哟。

幸好他正在專心地吻著我的嘴唇，兩個人的身心全部都發出驚人的熱氣，圍不圍圍巾已經很不重要了。

没有想到他這麼一個大塊頭的老年男子, 性情竟然如此溫柔體貼。

這樣一來二去, 我們就成為了銀髮男女朋友。

    可不是嗎？我突然醒悟，自己不是早已不在乎他像不像十幾年前寫書時候的年輕英俊的他了嗎?他可能也不再在意我的長相和年齡了吧？不然他怎麼願意做我的男朋友了呢？   

又及, 中文繁、簡體的 ‘能源廠之路’ 出版後, 我至今不肯接收他合约中約定的一仟美元, 而他也認為他現在帶我出去吃飯、逛街、旅遊并把他的全部情意和愛心奉献給我, 早已超過很多很多的一仟美元了!

    我的鄰居琳達有一次好奇地問我；「余奶奶，你們會結婚嗎？我是說你和馬洛尼老先生。」

   「不知道誒，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那我這樣問好了，假設他向妳求婚，你會答應他嗎？」

   「等他向我求婚再說吧！」我敷衍地回答。

仔細想了一下，結婚的好處有哪些？現在我們兩人各自住在自己的房子裡有兩份費用，若結婚就比較節省一些，不結婚的話，各人比較自由。其實，像我們這樣的銀髮族，彼此一定存積了幾十年的個人生活習慣，要像年輕人那樣改變自己來適應對方，一定是難上加難了！再說，已經到了這把年紀，還有這個必要來讓彼此勉為其難嗎？

   「洛尼，你對結婚有什麼看法?」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他。

   「若是這女人很可愛, 就不能跟她結婚！」他答。

   「什麼?」

   「不結婚就不可能離婚, 不離婚不就保証永遠在一齊了嗎?」他很認真地回答。

    當然，我們各人有各人的開支，經濟上就不會那麼寬裕，例如，不能經常上昂貴的餐館。

    好在我们年紀雖然已經老了，童心還在。

   「洛尼吾友，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請你到半山餐館去吃午餐如何？」我輕輕地問他。

   「國英，咱們還是去我們常去的溫蒂速食餐館，它的價格，比較合乎我們的經濟預算，妳說好不好？」他溫和地說。

  「不過，半山餐館在山上, 可以俯視柏克萊全市風景…。」我小心翼翼地解釋。

  「是嗎，國英，看我的！」他把車子開到温蒂速食店, 買了兩套我們最喜歡的午餐漢堡包和两枚烤洋芋。

   老馬把車子開進他們柏克萊山上, 將車子停在山崖路邊空曠的停車位上, 兩人坐在車中吃午餐的時候，洋芋還是滾燙。冬日的暖陽照着車中的我们, 两人俯視著脚下的柏克萊市区, 令人心胸開阔,有如身在人間仙境。

   「不錯罷!」老馬得意地問我。

   「真是羅曼締克！」我一面吃, 一面嘆了一口氣, 表示滿意。

   「看，坐在自己消毒過的車中有如坐擁城堡! 病毒奈何我哉,只要妳在我身邊,生日過得既安全又舒適, 勝過天堂!」老馬得意地向我宣佈。原來,不管年紀有多老,甜言蜜語還是管用的。  

   「是喔，同意呵!」我跟著又嘆了一口氣, 再度表示滿意。

     如今世上病肆虐, 社会動盪, 站在身強力壯的馬洛尼身邊, 立刻被一股廣大氣場籠罩,安全感油然而生, 這是最大的好處, 另外的好處也數不勝數, 例如吃貨如我, 無論怎麽吃, 跟他一比簡直身材苗條, 完全没有减肥的必要。手機也可以随便擺放, 反正他看不懂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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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國英Gwen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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