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傳來“此情永不渝“的海芋有感～～

昨天，去看51年前就看我長大的老太太；老先生3號凌晨，突然過世了。

他們倆老，年輕時也是常有爭執；老來作伴，在社區附近，鄰居們不時看到他們的身影，一前一後，就像鴛鴦。

老太太耳朵不好，老先生總是要扯嗓講話；漸漸的，老先生不太講了，多半是講來講去就是那些話，也沒有太大力氣大嗓叫嚷了吧！

老太太見到我，大哭...說了許多在旁從美國趕回的女兒－我最資深的至友－可能都從沒有聽過的心事；我明白了，最愛的人，有時在自己面前反而最無助，反之亦然，找個信任的 proxy （就算是"替身"吧）。我看著這一切發生，知道老先生－我爸爸的老友－示現很深的關切和省察，給我們倆做女兒，也是兒女都成年的媽。

老太太哭著，告訴我一件我媽當年在父親過世後的一件往事，我媽竟然以為她需要去申請貧民戶了！這時我才感到最堅強的老媽媽，其實面對著天崩的無助....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只知道在留下半條命的媽媽面前，我一定不能倒下，不能大放悲聲！昨天，在老太太面前，她的天，蹋了；心海翻騰，我讓她潰堤。

小妹，其實是大我一歲的姊姊，默默地摺著紙錢，頂著時差忍住淚眼婆娑，像極了當年的我；老先生何其有幸，沒有受到病苦，安然道別，還讓女兒順利以最快速安抵國門（本來臨時出些問題），回來，就是陪著“什麼都搞不清楚“的老太太，即使自己也還什麼都搞不清楚！

我跪在地上，捧著老太太，小妹，一如往年的直接默契，在我後方“塞“了一張小板凳讓我坐。我回頭看到的她，就像當年的我；只是，我沒有哥哥和好友在身邊，就是我，能做的該做的，就在當下。她近30年在美國，真的連長相都像洋人了，可是那淚眼和忙不停的雙手，是我最熟悉，像是我自己的。

老太太一直問以後怎麼辦？我久久無言！老人訴說：吃藥，都是老先生放桌上，老先生自己生前幾乎沒有吃過藥！老先生走不動了，還是勉力外出，因為老太太整天不動，抵抗力越來越弱。每次社區有活動，鄰居們看到倆老，一定特意招呼，讓倆老方便進出… 我想，就這樣，這些一世相隨的點滴，陪著老太太了！

老太太問我以後怎麼過，我簡單回應，要她允許我常來，帶著她和我媽一起附近走走，去聽唱歌，去花市和漁人碼頭…我還要吃她燒的糖醋排骨；她記得我最愛吃她燒的，是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