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很短

回憶卻很長……

那年畢業典禮

大家像淚人兒哭成一團

當時並不知道

為何如此感傷

長大後慢慢明白

時光飛逝

美好的永遠不會再回來

童年的窗子重重關上

少年的大門悄悄打開

六年的時間不算短

學校沒有想像中好玩

比較像一座高牆

讓我看不清楚外面世界的長相

體罰打罵不用講

一張張撲克牌的臉

佔滿了我的印象

除了下課

其它都是無聊

老師站在講台

濃濃的鄉音

永遠像一台老式的唱盤

嗶嗶啵啵

重覆播送過時的黃梅調

我只能對著窗外的太平洋發呆

嚮往小鳥在天空飛翔

心裡吶喊著

"只要我長大"

學校其實也沒有那麼不好

老師不在時也像一座天堂

當然這只是幻想

還好我的人緣不差

總有幾個小跟班

願意陪我上山下海

讓我不孤單

當時雖然個兒小

眼睛卻很大

總把外面的世界

當作是一座無盡的寶藏

用兩腳去踩雙手去挖

把自己想像是武俠小說裡的英雄好漢

五湖四海到處闖蕩

一天到晚

跟學校的規定捉迷藏

老師卻像金庸筆下

手持倚天劍屠龍刀的滅絕師太

一掌擊碎了我的江湖夢想

喜歡惡作劇外加調皮搗蛋

功課當然就晾在一旁

害慘了死黨們常常要陪我跑操場

朝會時的司令台

教室外的走廊

甚至國父遺像

直挺挺的罰站好像電線桿

掃廁所.清臭水溝樣樣都來

學校說我們是放牛班的小孩

三天兩頭總要請家長來學校報到

敎室內老師的單打

回到家難免加賽一場

變成父母的雙打

所有體罰的花招

就像每天讓我流口水的同學便當

新鮮.豐富又多樣

還好當時臉皮長

大大小小又長長短短的冒險犯難

就像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說也說不完

雖然有些幼稚荒唐

但也天真浪漫

升上國中以後

個子一下抽長

世界卻變小

全擠在一張要考試的窄窄地圖上

架在鼻樑上的眼鏡

讓我看不清楚未來

沒想到人生突然360度大轉彎

功課竟然越來越好

敎務處的佈告欄

模範生 成績優良

連我也不敢想像

我那群死黨就比較慘

名字還是出現在老地方

就在我隔壁的訓導處佈告欄

常常在廣播裡聽到他們要被約談

偶而在校園內碰到

他們總笑笑的說

老師好像把他們當成古惑仔

學校就像是規格化的工廠

產品永遠只有一項

不是大考就是小考

沒有達到標準的就是品質不良

其它的再優秀

也只有口惠實不至的嘉獎

偶而還要面對老師的諷刺加上反面宣傳

會那麼多也不會讓你考上好學校

稱讚時像冷面笑匠

連臉部表情都非常不自然

分數決定我們在老師心目中的分量

沒辦法社會的價值觀就是這樣

難得跟死黨們走出校門外

邊走邊聊

熟悉的感覺就跟從前一樣

冷不防地

老師眼睛的餘光像飛鏢

就射在我們正綻放的笑臉上

好像用表情告訴我們

好學生要走陽關道

壞學生只能過獨木橋

我們習慣性的把距離隔開

好像人生就此分道揚鑣

死黨們開始由無話不談

慢慢變得沉默不想講話

我們沿著漁港小路回家

路越走越慢

影子越拖越長

童年的故事

卻怎麼也走不回來……

時間就停在

那個能力分班的80年代

這麼多年了

你們好嗎

我曾經的死黨

感謝你們

陪我度過人生最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