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功夫女友 23

　　碧潭風景區。

　　我久為手術時，剖開的血肉之軀所荼毒的眼睛，現在正享受著一片蓊綠的按摩，很舒服。青翠的山，碧綠的潭，讓我遙遙想起求學時代國文課本裡文人寫的湖光山色什麼碗糕的。

　　河岸高臺，一排異國風氣的餐廳，我們挑了一家日式燒肉餐廳，打算享受悠閒的午餐時光。雖說是午餐，此時已下午三點，把它算成下午茶也不為過。這裡頗有巴黎左岸的氣氛，即使我沒到過巴黎左岸，連那裡長怎樣都不知道，我還是想奢侈地借點那種異國浪漫風味來譬喻。

　　性感的抒情輕音樂，就是這個風味不可或缺的調味料，我們的耳朵正在享用著。

　　我們？

　　我、齊好、阿仁、美子、森田教授。

　　「乾爹，這家的燒肉還可以嗎？」齊好挟了塊牛肉放進教授碗裡，臉上的表情，是愉悅的孝順。

　　「老實說，普普通通，不過你們都在，就變好吃了。哈哈哈哈！」教授哈哈大笑。

　　「爸，你還真肉麻！」齊好調侃道。

　　大家都笑了笑，但我的笑似乎有點僵。

　　我明白，我的酸葡萄心理又再發酵了。

　　「啊，你們工作都忙，可以聚在一起吃頓好料理，真是難得。」教授微笑道。

　　那是一張長方桌，可以坐六人，我旁邊坐著美子，齊好則坐在我對面，被阿仁還有教授包夾。

　　我是最先坐下來的人，所以這個座位安排的刻意性，我也無從揣測。啊，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啊……

　　美子跟我學了很多功夫，但每次她對我有所意圖，或是靠我太近時，我都自然而然委婉地反抗，於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只是師徒，雖然她提過好幾次要我當她的男朋友。我都以不傷害她為原則的方式，委婉拒絕她。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大概一開始還沒熟悉彼此個性之前，我因為她是美女而喜歡她，但看過她花錢的方式之後，我怕當她男朋友會破產，就算她不會要我付錢，我大概也會受不了而苦勸她別太奢華。她幾乎每天都在買新衣服，我完全沒看過她重複穿同一件衣服。

　　不過她有一次說的話讓我很感動啦，即使是老台詞。

　　「我會等你接受我，品旋。因為除了教授之外的男人，就你對我最好了。」

　　於是我有點責備自己，模糊猶豫了不該接受她的抉擇，但我又不肯輕易瓦解我確信的龜毛。

　　「品旋，發什麼呆，多吃點啊。」美子挟了一塊牛肉給我，又將我的茶杯斟滿。

　　「真甜蜜呀。品旋你真幸福。」齊好頑皮地調侃我。

　　美子臉紅了。

　　「品旋，你可要好好對待美子！她也是我的女兒喔！」森田教授大力地拍我肩膀，似是在暗示我若不好好對待美子，就會被他修理。

　　我的心裡好煩惱啊！

　　「教授別亂說啦，我們現在還只是朋友而已。」美子嬌嗔地說。

　　我的心裡好罪惡啊！

　　除了愛亂花錢之外，美子真的是不錯的女孩，我是不是太不懂得惜福了呢？

　　「我很照顧她呀，我都嘛帶她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我發現她的童心不輸給齊好耶！」我胡亂回答。

　　「好厲害！妳的童心居然不輸給我？！」齊好睜大了眼睛，好奇又訝異地看著美子。

　　美子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大家也接著爆笑，我更是瞠目結舌。

　　「這沒什麼好比的好嗎！」我，是的，高八度。

　　齊好……對她的幼稚也太自信了吧……

　　不過，從這句話來看，慢熟型的齊好已經跟美子打成一片了。

　　嗯，氣氛很好。

　　但我怎麼都覺得我有點本能地把自己排拒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