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程司長從司長室﹐來到大辦公室﹐相當急的對大家說﹕『誰有美國綠卡﹖一週內帶少棒隊赴美。』我們都是台灣土狗﹐大家只能乾瞪眼﹐誰也幫不上忙。

事情起因﹐是原內訂陪同該少棒隊赴美訪問的專員王

當時我只覺得﹐以一國外交部﹐竟然在四﹑五天內﹐不能為其最低階﹑身份不敏感的任何科員﹐取得美國簽証﹖外交辦到如此地步﹐實在可笑又可悲矣﹗

在一陣寂靜後﹐突然聽到侯伯夫說﹕『我有綠卡﹐願接受緊急任務。』一個月後﹐他順利帶少棒隊返台北。馬上人事處人二科約見﹐提出兩個選項﹕（一）放棄美國綠卡﹔（二）辭去外交部職務﹔二者擇其一。

侯伯夫求助程建人無效﹐對被利用後﹐即行清算的作法﹐大表不滿﹔遂掛冠返回美國波士頓﹐在部工作不及半載﹐眼看國家又少了一個人才。我對錢復如此過河拆橋﹐實在難以理解﹔這事﹐如錢復出面﹐饒科長會『睜一眼閉一眼』﹐因為套句錢復的話說﹐『比較起來﹐不是那麼嚴重的狗屁事。』

蓋因人二科饒科長﹐雖係調查局派駐外交部﹐但体制上仍只是錢復的秘書。平時看起來蠻威嚴﹐但混熟了﹐知道他事實上﹐還蠻哥兒們的﹐相當善良風趣﹐比另一位錢復的秘書都彥豪﹐好相處多多。

而平時我與饒秘書閒聊﹐他會談到外交部『狗屁混蛋』的事﹐他對我說﹕『我要送那一個外交部官員去坐牢﹐都是馬上可以做到的事﹐怎麼你不信﹖只是還是得饒人﹐且饒人吧﹗』他最常說的一句名言﹐是『哎呀﹗我看中華民國﹐真是國運昌隆﹗有這麼多牛鬼蛇神﹔國家還不滅亡﹐國運怎麼能說不昌隆。』

沈呂巡說『錢復嚴格﹐而不嚴厲』。我的看法﹐是正好相反。錢復一點都不嚴格﹐特別是對他的嫡系部下（即國內所說的『國王人馬』）﹔對一般公務員﹐則很嚴厲蠻橫（我只有一次經驗）。我們『北美司之花』程其蘅﹐大家都很疼她﹐連趙守博每次見到她﹐都會說『相見恨晚』﹔她都被錢復不分青紅皂白的痛罵﹐在辦公室哭得像淚人兒一般﹐害得大家全來安慰她半天。

錢復的人馬﹐只要出事情﹐他一定掩飾﹐把事情『槎壓』下去。例如前『駐星加坡代表』陳毓駒﹐在任洛山磯副處長時﹐出了事﹐在那不能混了﹐就調升駐西雅圖處長﹔在西雅圖貪污﹐被我以十五萬字『中華民國外交運作分析』舉發﹐又不能混了﹐再調升駐休士頓處長。陳氏現定居洛山磯阿凱迪亞市﹐如對我的評論不滿﹔儘管放馬過來﹐打一場法律訴訟﹐讓証據說話﹐老朽就不信你在美國法院﹐還能仰仗錢復﹐對著駐處全体中華民國政府官員﹐囂張的說﹕『我是貪官污吏﹐你又能怎樣﹗』。我將另闢專章﹐敘述陳毓駒如何當『外交員外』﹐如何公帑私用。

其實侯伯夫只有美國綠卡﹐對國際法國籍認定法則﹐稍有瞭解的人﹐就知道他並非美國公民﹐而是堂堂正正﹐百分之百的中國公民。如果我們是民主法治的國家﹐任何人都不能以綠卡為由﹐剝奪其當國家公務員的權利。更何況侯伯夫如果是自私自利的人﹐絕不會顧及國家需要﹐被『引蛇出洞』的。

如說侯伯夫有美國綠卡﹐可能會有二心。那錢復與陳毓駒﹐從大學即相識多年﹐錢復能娶田鈴鈴為妻﹐據說也是陳毓駒介紹促成的﹐錢復會不知道陳毓駒全家兒女﹐都是美國公民﹐兒子還當過美國兵﹖那陳毓駒就算沒有美國綠卡﹐還不是等於有﹐因為他隨時可以赴美定居。怎麼不要陳毓駒辭職﹖這又是那來的雙重標準﹖

如果我的揣測無誤﹐這可能是錢復對接替其職位的程建人﹐所施加的下馬威﹔蓋程建人並非其嫡系人馬﹐而當時的副司長陳毓駒﹐才是他的人﹐卻不能升為長﹐所以找侯伯夫下手﹐給剛上任的程建人難看。當然這只是我的揣測而已。

其實綠卡與語言﹐都只是工具﹐是為目的服務的。自我派駐西雅圖後﹐我更體會這一點。其他國內派駐西雅圖的同仁﹐能隨時自由進出美加邊界﹐前往溫哥華等地辦事旅遊﹐而我卻只能望界而止步。

一九八七年﹐台灣在國慶閱兵時﹐首次對外展示天弓飛彈成果。次年初我調部返國﹐國家安全局老友阿來在宴請我時﹐對我說﹕『如果沒有你﹐飛彈技術的突破﹐是不可能的事﹐你功在國家。』我知道他說的是那件事﹐這事在駐處與外交部﹐都不願插手涉入﹐所以我找到國安局老友接手辦理。可是我也知道﹐當初如果沒有找到忠貞﹐而且擁有那一張綠卡的人﹐一切也枉然。

國人一定要有﹐工具與目的﹐是絕對不能劃上等號﹐實質是重於形式的觀念。舉佪最淺顯的假設例子﹐即可明白﹐如中共黨中央﹐有個書記是國特﹐難不成國民黨就要以他是中共黨員為由﹐開除其國民黨黨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