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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11/08 11:37:58瀏覽762｜回應2｜推薦34 | |
(三姐妹及堂姐水珠兒攝於獅山水濂洞) *前言: 先申明這篇文章相當冗長，但很有意思。 曾經掙扎要公開這篇文章嗎?因為幾件事看來似乎有損我好姐姐的形象，而後想想，那終究是過去式，是時代背景和窮困環境使然，長大後的我一直是個關照妹妹的好姐姐的啊!
*小妹的頭差點切了 95.01.04 以熙晨之名發表於 聯合報繽紛版 / 聯合新聞網 當年為了一塊小小而未煮熟的地瓜，差點讓我失去了小妹。
*多了一個人工酒窩 95.01.02以熙晨之名發表於 聯合報繽紛版 / 聯合新聞網 小時候，我放學回家，必定書包一扔，呼朋引伴到田間嬉戲，玩起捉迷藏、騎馬打仗的遊戲。
*外公外婆 小時候，很喜歡翻山越嶺到外公外婆家，偶爾會過夜。 外公外婆家在高山上，距離路面有段下坡石階，石階旁為豬舍，再下幾階就到平台。平台旁有防風竹林，接著就是佈滿燈籠花的竹籬笆，進了門是個若大的曬穀場，曬穀場角落有間糞坑(廁所)，竹片就是衛生紙。 有一天，晚餐過後，外公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於大米缸蓋子上削起紅咚咚的蘋果。那是遠在台北的大舅，帶回來孝敬老人家的伴手禮。孩子們圍繞在大米缸邊，外公小心翼翼去皮深怕削多了可惜，再切成薄片，每人只分得薄薄的一片，那初嚐蘋果幸福洋溢的滋味，在心中久久迴盪不已… 時常晚飯過後，舅舅提會著手電筒，帶領我們一群小蘿蔔頭到叔公家看電視，邊走還邊撿蝸牛哩! 多年以後我們搬到街上，外公一家則搬到原來我們居住的平地舊家。數年後的某一天，外公騎機車外出時，出門不久跌落至田裡，村裡來往的人煙稀少待發現為時已晚。猜想外公可能因突發疾病失控墜落，也或許是因操作不當跌落，口鼻栽在爛泥而窒息身亡。向來安靜的外公，也選擇靜靜的離開，沒有帶給家人任何負擔。 印象中，外公外婆從沒有對話過，我問媽媽為何如此?媽媽說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都不再交談。外公就這樣悄悄的離開，也沒人知道外婆內心深處的感受。經過許多年後，外婆年老力衰、臥病失智數載而往生。
*我和堂姐 水珠兒是我的堂姐，我們的感情比親姐妹有過之而無不及。國小時，水珠兒爸媽常遠遊，我則受邀前往和堂姐做伴。堂姐家和外婆家相距不遠，都要走上好長一段路方可抵達。對於爬坡過後那段陰涼的竹林步道印象尤其深刻，因為自此開始即可踏著輕快的步伐，家就在山凹不遠處。 常和堂姐一起放牛，放牛區還可以看到外婆家。堂姐趕文化繡作品時，我在土地公大樹下幫她拉線，如今那幅作品還高掛在大伯母家牆上。半夜堂姐肚子疼，我們不敢走至屋外前往牛欄旁的糞坑如廁，只好想辦法囉! 有段時間堂姐搬到峨眉街上，頭一次到堂姐新家過夜還真不習慣，那一夜感覺好漫長，不時聽到來往車輛或左鄰右舍的雜音。倒是某日夜晚初嚐我人生中的第一碗紅豆湯，感覺好幸福。次日堂姐送我搭公車回家，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還眼眶泛淚呢!而後堂姐考上新竹女中，她邀我陪她到新竹採購文具制服等用品，這一趟行程也留給我美好的回憶。 從小就是資優生的堂姐，鼓勵我多讀書及養成寫日記的好習慣，也因此成就了我愛寫的特性吧!很感謝堂姐在我成長路上的陪伴和關照。
*過新年 孩子們最開心的日子，非過新年莫屬了，有新衣穿、有糖果吃、還有爸媽的陪伴。 雖然新衣新鞋多半是制服，但總會放在枕頭邊徹夜難眠，期待早早聽到公雞啼，可以起床穿新衣。再大一點時才有了第一件貨真價實的新衣，不過裡頭還是制服。(如文首照片) 其次印象最深的是”抽糖果”，有時也會當小老闆，捧著一盒糖四處兜售，要賣完一整盒，賺上區區幾塊錢並不容易。在我的成長中，阿嬤給我的記憶少得可憐，僅記得有次過年，在二伯家阿嬤給我們幾塊錢抽地瓜酥。(阿公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病往生，阿嬤臨終前幾年曾在我們家小住個把月吧!)
*泡麵印象 以前學校老師會輪流值夜外，村民也要在學校附近的警局輪值。爸爸值夜時偶爾會帶回泡麵，當時我們真覺得那是人間美味啊!不知是爸爸挨餓留給我們享用，還是多餘的帶回家。(
*玩具 小時候，天地萬物、山林野溪就是我的遊樂場，顯少有現代加工的玩具。媽媽有次上市場買了一個如彩虹般的皮球，幾輛玩皮豹塑膠小汽車，就足以讓我們樂翻天。 倒是許多童玩，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玩的，我通通都玩，如紙牌、彈珠、橡皮筋、滑鐵圈、跳格子… 但課後的任務總不少，要洗衣、燒飯、澆菜、劈柴、挖桐籽，所剩時間不多，有時柴火悶著飯就溜到隔壁絶戰撕殺一番，但當聽到鄰居伯母大喊:「誰家的飯燒焦了?」只好飛奔回家等著晚上挨駡了。
*溺水 以前的孩子不用繳錢學游泳，大人不在家隨處野溪就是最棒的游泳池，但我被嚇到後從此對水充滿恐懼。某日，鄰居大小蘿蔔頭成群結隊到溪邊戲水，有人帶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黑色游泳圈，大家輪流搭乘被推至深潭最美處。不料，哥哥不知是一時興起好玩?還是平時已有太多的不平?輪到我時，哥哥竟然把游泳圈翻轉過來。 當時我完全不會游泳，胡亂揮舞手腳喝了好多口水後才被拉上岸，起身後哭泣不已，回家後應該有向爸媽告狀。(也許不是哥哥翻的，但是推泳圈著之一。)哥哥還會抓菜蟲放在碗櫥的碗盤裡蓋著，嚇唬我們，實在是沒啥遊戲好玩吧!不知為何與哥哥總是有很大的距離，他從小就不太喜歡和我們親近。也許因為他是老大又沒其它兄弟，又爸媽總賦予較多的責任和期待。
*有夠皮 說哥哥皮，其實我和大妹也沒好到那裡去?數次拿小妹來當實驗品，想想真是對不起小妹，還好長大後的她表現優異，也有一份令人稱羨的好職務。 爸媽說，我們大的三個很糟糕，常常跑得不見人影，獨留小妹一人枯坐在走廊餵蚊子。有這回事嗎?我沒什麼印象。妹妹從小就比較文靜，不像我們什麼都玩，喜歡趴趴走。 以前大同電鍋中間有個圓圓的加熱板，我和大妹很好奇，把電插上去後，竟然拉小妹的手去碰碰看。結果起了個大水泡，哇哇大哭，我們用塑膠袋裝了冷水讓她泡手，並打算帶她去雜貨店買糖果安撫。雜貨店還沒到，竟遇到爸媽挑著一擔柴迎面回來，好像我和大妹有被修理。(爸媽對我們三姐妹幾乎沒有體罰，若有可能就這一次吧!) 家門前有小溪，我們拿了家中的鋁製浴盆當小船，把小妹放上去飄流，我們就到下游等她。一次兩次三次…玩得不亦樂乎，沒有什麼意外，但不知當時小妹是開心?還是害怕? 曾經我和大妹輪流背小妹時，不慎重心不穩，我和小妹都跌到田中爛泥裡。撈不到小妹的托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深怕爸媽回來又要被修理。(後來好像是鄰居伯母幫我們找到的) 之所以會發生這麼多事，也是因為我們畢竟還只是個孩子，三姐妹都只差一歲，大的帶小的，就這樣發生了。
*膽小鬼 有一天，我們三姐妹在門前玩耍，忽然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於是尋著聲音走去，卻瞧見往八寮方向前進的出殯行列，嚇得跑回家躲在被窩裡，直到一切都安靜下來。 不知事隔多久以後，鄰居張家阿公往生，做法式好熱鬧，道士撒糖果，孩子們搶成一糰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連糖果的樣子都還記得。
*抓小偷 某日晚間，村裡寂靜無聲，忽然聽見張家媽媽大喊抓賊喔~爸爸就衝出去加入抓小偷的行列。我們幾個小蘿蔔則感到害怕，還問媽媽小偷長什麼樣子?有什麼標誌嗎?印象中是有抓到小偷，但他好像還沒偷到東西，至於大人們如何處理小偷，我並不清楚。
*當她的眼 鄰居伯母的女兒嫁到芎林，伯母不識字不敢獨自搭公車前往，幾次要我當她的眼，我才有出門趴趴走的機會。到了伯母女兒家，她會順便帶我到大姑姑家走走，因為大姑姑就住在對面。
*求醫 小時候沒什麼大毛病，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有段時間手伸直就會痛，連夾菜都有困難。爸媽騎著摩托車帶我四處求醫，有天夜晚還翻山越嶺穿梭在竹林裡，不知去看那位仙醫?我僅記得被推拿好痛好痛。長大後問媽媽，她也忘了，連最後怎麼好的也想不起來。
*掙零用錢 以前真的好窮，得撿拾鍋牛或撿拾油桐籽賣到雜貨店，才得幾塊錢偶爾換點零食。由於外婆家住在高山上，所以她經常把撿來的油桐籽堆放在我們家的曬穀場一角，每天放學回家我們得消化那堆積如山的油桐籽。 另一個賺零用錢的管道就是幫親家母磨拐杖，以沙紙用力磨使它更光滑，大人再上漆，成品送到獅頭山販售。 還有一個賺零用錢的方法是撿共匪傳單，以張計算繳到學校可以兌換現金，住越山區的同學撿到的機會更多，而我偶爾採茶時可以發現。 沒錢買零嘴時，最常吃的零嘴就是紙包紅糖，或把大黃瓜切段挖空塞入紅糖，捧著就到處串門子去。冬天口袋裡塞幾個柳丁，想吃時徒手把皮摳光，就是最美好的零嘴。 *養豬人家 居家環境往往緊鄰著豬舍，我們家也不例外，最溫馨的畫面是剛買回來一窩小豬擠在一塊搶食的畫面，最不忍看到的則是一大清早豬販來買豬時牠們嘶吼掙扎的畫面，還有牽豬公的人趕著種豬來家裡為母豬交配育種的情景也依然清晰。 曾經我們家養了一隻神豬，得時時刻刻戰戰兢兢的飼候牠，吹電扇灑水等降溫方法都派上用場。有天放學後，我們姐妹到廚房井裡取水準備抬到豬舍為神豬沖涼，不料水桶卻破底廚房淹水了。我們很害怕爸媽回來會挨駡，急中生智剷了灶裡的灰一層層舖上再掃起來。回想起來當時還不笨嘛!其實這也不是我們的問題，無需害怕挨駡才是。 好不容易神豬順利成長可以如期獻祭，那天來了好多賓客熱鬧非凡，在曬穀場宰殺的景象至今仍歷歷在目。祭拜過後送回家已是深夜，迷迷糊糊中聽見窗外吵雜聲後又沈沈睡去，隔天醒來走廊上已高掛一串串的豬肉。只見爸媽你一句我一句誰誰誰要送多少多少，又那些要醃起來以後慢慢享用。
*採茶姑娘 小時候最痛苦的莫過於那一大片採不完的茶葉，好羨慕家裡沒種茶的小朋友們。大人時常焦急的盼著孩子們休假多些幫手，而我們卻多半希望下大雨，才可以放大假。而雨勢的大小就像判斷颱風一樣，該不該放假有時沒拿得準，誤放了大人惋惜孩子竊喜。 大雨可以放假，但豔陽高照可沒有，頂著烈日下悶頭採著無盡的茶葉，真是件苦差事兒。只能期待汗水淋漓過後，吃完便當，拎個茶袋鋪在柚子樹下睡午覺，陣陣飄來的柚花香撲鼻入夢。 在空檔期間，媽媽曾經要我們去採人家”棄養”的茶園，沒人願意陪同。最後只有我和媽媽前往，那裡雜草叢生，我還被蜜蜂叮了。當時並不覺得哀怨，只想家裡可能真的缺錢吧! 家中種稻種香菇的小朋友又羨慕我們種茶的，因為種香菇都要早起幫忙切和洋菇才可以上學，種稻的要幫忙割稻也很累人。他們忙的時候我們閒，偶爾也會主動加入協助的行列。洋菇寮都在田間佈滿了粉紫的牽牛花，進入昏暗的菇寮可見成排成列的洋菇在燈炮照射下挺可愛的。第一次助割就劃破手指縫，至今傷口仍隱約可見。
*爆米香 爆米香為寂靜村莊增添不少熱鬧氣氛，孩子們聞風都會回家捧上一罐米，放在張家大曬穀場排隊等候爆米香，有時加點香菜或花生更是香味四溢。不過大人不在家的孩子，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了，巴望著爸媽趕快回家。現在想起曬穀場爆米香的畫面很耐人尋味，可惜不知那裡找得到這樣的紀錄照片? 這些農村田園樂，隨著搬家後消失殆盡，課後變成做電線加工、挖龍眼、荔枝，刨蘆筍等，談不上什麼感情，就為了幫忙家計。
堂姐水珠兒高中時期的作品， 她的文筆精湛，這是她的部落格~結廬在人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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