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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黃包
2015/02/26 13:37:09瀏覽14|回應0|推薦0
當妳發現,在妳們的蜜語裏,對方站在妳不曾想過的角度之上審視妳們未來的生活。

當妳發現,在妳們的爭吵中,對方無時無刻不在阻止妳舍本求末而讓妳能緣木求魚。

妳就該與之融合,好好地努力,不要拖了幸福的後腿。

 1

美女胚子臘梅原先是我家的鄰居。

不過,在我們上初中的時候,她家就搬走了。

搬走的原因很值得推敲,估計是她媽王姨害怕兔子餓兇了也會吃窩邊草。

 

她的新家搬得不遠,從我家窗臺仔細往南看,能隱約分辨出她家陽臺晾曬的衣服顏色。

搬家那天,我們壹起在她家老房子裏吃飯,恭賀喬遷之台中家具

飯桌上我媽問臘梅她媽:他王姨啊,好端端的怎麽就要搬走呢?

王姨剛要動筷子,拿眼睛瞄我壹眼:大輝他媽啊,不搬不行啦,臘梅的成績下降很快啊。

這句話讓我媽睡不著覺,壹連幾天半夜將我拍醒:妳們老師說,搬家能提高成績嗎?

於是,我的後半夜常常在夢中淚奔。

 

是,那天我拉著臘梅的手被她媽發現了。

然後當著她媽的面兒也沒有松開的意思。

但我對聖母瑪利亞發誓,我對臘梅壹點兒也不感興趣。

就算感興趣我也不敢啊,我不怕她媽我也怕我媽,是不是這個理兒。

歸根到底,我都是壹只正常的兔子。

那天的雨那個大哇,馬路上的水都漫過我的腰了,卻很神奇地只沒到臘梅的膝蓋。

我不抓著臘梅的手不放,很有可能就會被雨水淹死。

非逼著我說這句話——

率先發育的高富美就不能愛護壹下多年不見生長的低矮挫嗎?

再說了,就算是牽手,又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小時候壹起穿開襠褲,還壹起比賽撒尿呢,誰不知道誰,真是小題大做!

 

當然,這樣的話,我不敢說出口。

那天吃飯的時候,我只是悶著頭感受著周邊隱隱壓過來的各種味道的力量。

然後在氣氛稍微緩和的時候兀地伸手摸過壹個包子填進嘴裏,奮力壹咬。

“噗嗤——”湯汁飛迸,濺了滿桌,每個人都成了花老虎。

臘梅頓時很興奮,站起身來淩亂成壹團:我靠!天女散花啊,像不像,哇哈哈哈!

臘梅她爸老黃用手揩壹把眉毛,給我遞過壹張紙巾:孩子,這是蟹黃包啊。

我媽見我又丟人現眼,巨怒:不用給他擦!又不是第壹次來吃了!不知道用吸管啊?!

王姨鐵青著臉坐在壹邊,瞅著跟我眉來眼去喲喲喲的臘梅台中貸款申請陰郁地說了壹句——

老黃啊,咱們下午就搬,好嗎?

 

那天,我惱羞成怒,奪門而出。

我攥著壹根吸管兒飛奔出去,沒來得及摸起第二個蟹黃包。

我跑過半個縣城,跑到臘梅的小男朋友那裏警告他:再騷擾臘梅,我打斷妳的狗腿!

結果,他們院兒的流氓孩子將我羞辱的很徹底,最後連我的褲子都扒下來了。

 

2

我和臘梅升入高中之後,王姨壹反常態,開始頻繁地給我媽打電話讓我過去吃飯。

她的意思是讓我過去順便輔導壹下臘梅的功課。

為了味美的蟹黃包,每次我都會欣然赴約。

那蟹黃包壹屜壹個,薄皮爾濃湯,鮮美誘人。

別說去輔導臘梅功課了,讓我去殺了臘梅,我也樂意幹。

 

但我那時真是搞不懂大人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是不是任何壹個功課略微好點兒的學生都有能力去輔導壹個功課略微差點兒的學生哪?

我唯壹能夠明白的是——

兩匹好馬能並駕齊驅,把兩匹差馬拴到壹塊兒,只能吊兒郎當地在後面尥蹶子吃草。

所以,後來的情況是這樣的——

我會的題臘梅也會。

我不會的題臘梅也不會。

我們無法優勢互補南北對話,我們甚至都不能相互抄作業。

我們只能劣勢互映南南合作,對著壹本習題壹點通壹起抄。

 

若是相互之間有那麽點幫助的話,也不是我幫助了臘梅,而是臘梅幫助了我。

我了解到,長開了的臘梅已經將那個扒我褲子的家夥甩了,同時展開了她的第二場戀愛。

所以在臘梅這樣的過來人面前,我表現的如同壹個乳臭未幹的傻瓜蛋。

但對於愛神的崇拜我還是有的,所以我就將作業推到壹邊,問她很多問題——

臘梅臘梅,愛是壹種什麽感覺啊?

臘梅臘梅,妳是怎麽準備去愛的?

臘梅臘梅,女的到底喜歡什麽呀?

臘梅臘梅,相愛的人會不會打架?

然後臘梅也將作業推到壹邊,給我支招。

告訴我喜歡就去追,大不了碰壹鼻子灰之類的箴言。

最後她還悄聲告訴我:現在還稱不上愛,充其量算是種喜歡,實話說吧,我是在為以後積累經驗,


這是我媽告訴我的,我媽不反對。

我嚇了壹跳:那妳媽還搬家?

臘梅說:我媽是怕我跟妳談戀愛。

於是我很受傷,我頓時發誓要多吃她家的蟹黃包!

我要壹改低矮挫的面貌,讓雨水再也漫不到我的大腿!

 

有壹天她家沒人,我第壹次認真地看她家的照片墻。

當我看到她爸年輕時的照片時,不禁希噓他過去的勇武。

髯面虬須,扣著壹頂狗皮帽子,左手拿著八壹杠,右手抓著野豬的僚牙,後面是魏然的森林。

我說:臘梅啊,看來,妳媽已經用十分老到的手段成功地將這個威武的男人打造成了壹個光彩照人


的氣管炎啦,哈哈哈哈!

我說:妳爸現在唯唯諾諾,根本就像只不言不語只會笑的大花貓啦,估計再也殺不死野豬啦,哈哈


哈哈!

我看著臘梅,很認真地問她:張飛賣豆腐,這樣會不會很累?

哈哈哈哈!

臘梅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他們壹直這個樣子。

 

後來有機會我問臘梅她爸:黃叔叔,妳當年如此英姿颯爽,是不是人見人愛?

老黃把茶杯壹放:還人見人愛呢,方圓百裏沒個人影,只有野豬,只有豬見豬拱!

王姨假裝慍怒看著老黃跟我說——

別看妳黃叔叔當年是個胡子拉碴的護林員,人家坐了七天七夜的火車跑到南方,然後在雨天裏站在


我家樓下的時候,手裏拿著的不是那把槍,而是壹把小提琴,看不出來吧?

我很驚訝,腦袋搖成撥浪鼓。

王姨:我就躲在屋裏不出來,他就在樓下咿咿呀呀斷斷續續地拉,把我氣得不行!

我說:那您最後下來了吧?

王姨笑起來:不下來行嗎?本來不打算下來,因為八字還沒有壹撇呢,不過是通了幾封信而已。不


過他拉的實在是太難聽了,我只好下去將他領進門,這不,上了賊船咯!

老黃喝壹口茶笑瞇瞇地說:不是拉的難聽,是雨太大了,妳阿姨怕我淋壞了。

王姨切了壹聲:想得美!

接著慘叫壹聲:哎喲,熟透嘍,蟹黃包!

然後急匆匆地鉆進了廚房。

 

王姨是從南方嫁過來的,聽老黃說那年的南方沒有冬天,壹切都很溫暖。

河邊的臘梅花開滿了枝頭,春水蕩漾,微風和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後來,將孩子起名叫臘梅,希望孩子在嚴寒當中也不要丟掉心中的春天。

我看到他家栽的水仙花已經開了,滿屋子裏透著壹股幽幽的香氣。

 

我突然發現——

臘梅她爸根本不會累,因為王姨在蒸包子,他卻樂滋滋兒地坐在那兒喝茶。

臘梅她爸也不是氣管炎,他是身處幸福,才像大花貓壹樣不言不語只會笑。

 

我問他:叔啊,小提琴呢,賞我壹段兒聽聽唄?

他說:拉不好,沒收了,床底下呢。

 

3

等到我和臘梅都考上了不同的大學,然後畢業到了不同的城市工作,我們就很少再見面。

但我壹有機會回家,王姨還是會從我媽那兒知道消息,然後讓我過去吃蟹黃包。

其實不用她說,我都會過去吃壹次。

尤其是在放長假回家的路上,壹路走,腦海裏就壹路開滿壹個個圓溜溜的蟹黃包。

然後渾身洋溢著壹股吃貨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的豪邁。

 

有壹次我回家,我媽告訴我臘梅也回來了,我就興致沖沖地跑過去看。

壹進門就聞到了壹股TNT的味道,微微聽到臘梅的哭聲,這讓我很興奮。

我坐下跟老黃握手寒暄,品著茶,豎起耳朵來聽到王姨正在廚房裏給臘梅訓話——

男人壹根筋還是好的,花花腸子的咱還不要呢!

 

我就問老黃:叔啊,臘梅又談新對象了嗎?

老黃點點頭,嘴角浮起壹絲欣慰。

我想起了自己孤零零悲戚戚的境遇,不禁感慨萬千台中代書借款

人生的區別不在於當年的高富美和低矮挫,而是多年之後的高富美依舊是高富美,還像以前壹樣能夠在壹波接壹波的愛情裏笑了哭哭了笑,而低矮挫不再是低矮挫之後,卻依然只能在連綿無盡的孤


獨中哭笑不得。

 

王姨在廚房裏大聲嚷嚷:

我平生最討厭四種男人——

跟女人過家家瞎胡鬧的男人;

給女人指著壹團霧氣說裏面有玫瑰的男人;

當著女人的面兒對別的男人低三下四的男人;

用自己拙劣的理想阻斷女人實現自己夢想的男人。

女人不傻的話,過家家能過多久?

而霧氣終有消失退散的那壹天!

到時候有沒有玫瑰連盲掉的人都能聞得出來!

把女人綁在自己的身邊,妳以為妳是誰?!

他要是符合其中壹項,妳想跟他談戀愛,我都會拼死反對!

說!他到底怎麽妳了?!

臘梅的聲音咕嚕咕嚕地傳過來——

都沒有……

他就是沒經過我的允許就花錢不知道從哪裏買來了壹張大字畫,說是送給我……

妳說說,我能用得著嗎?

我今年連衣服都沒舍得買,他怎麽不省下錢來給我買壹件?

王姨就笑起來,笑著推開廚房門,看到了我,繼續說——

人家那孩子不錯,腸子直點兒就是了,人家怎麽沒去給別人送字畫啊?

別管東西貴賤,是份心意嘛,當然日子要細水長流,兩個人要商量著來。

當年妳爹弄壹曲嗚嗚啦啦的小提琴曲,整天在我耳根子晃悠。

我每次說自己練舞蹈腳趾頭疼,妳爹就拼命地拉小提琴,根本不知道給我買壹雙柔軟的鞋子。

現在呢,妳看看,那天洗完腳,不是他給我按摩?

我忍不住跟老黃幹了壹杯茶:黃叔叔,辛苦啦!哈哈哈哈!

王姨繼續說:只是有壹點沒變,我退休之後跳廣場舞,天天早上跑去給我占場子,提前打掃衛生,


別人為我不知道,實際上是防備其他老頭占我便宜,我還看不出來?小心眼兒!

 

正說著,臘梅的男朋友氣喘籲籲地破門而入,張口就來:叔叔阿姨,我錯了,全是我的錯!

我壹瞅,行啊小夥子,真不愧是臘梅的男朋友,夠會說話的啊!

再壹看時間,到飯點兒了,我直接不願意走了,就問王姨:今天有沒有蟹黃包啊!餓了啊!

小夥子壹看到我,渾身的不自在,我借機跟臘梅搗亂:來,給哥哥揉揉腿!

臘梅擦壹把眼淚:滾!

小夥子被王姨壹把拉過去,唾沫星子噴壹臉——

我跟妳說,有時候女人生氣是沒有原因的。

沒有原因的生氣有時候是撒嬌,有時候是無理取鬧。

有時候什麽都不是,連我們自己都搞不明白,就更不用說是妳們男人了!

但我相信臘梅是為了妳們好。

因為臘梅是我的孩子,我了解我的孩子,她不會無緣無故跟妳發脾氣的!

過壹會兒妳只管拉起她的手就行啦!

孩子啊,等妳壹天天變老了,老到我們這把年紀,妳就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年輕時女人對妳發的脾氣,都是對妳們愛的期望。

就像水裏的鯰魚,能把壹潭死水攪和活泛了。

那樣妳們的生活才能水漲船高,妳們才能越來越懂得生活的滋味兒!

 

還有啊,不要動不動就說分手,妳們才愛過幾年,妳們知道人生多短嗎台中紙袋印刷

若是找到對的人,我希望妳們不要總想著等待下壹場更好的戀愛,而是在同壹場裏得到成長!

 

老黃把茶杯壹擱,走上前去,拍著小夥子的肩膀——

是啊,我這輩子只剩下了兩件事,自己的事業和照顧妳阿姨。

現在事業也結束了,就剩下給妳阿姨揉腳了,哈哈哈哈!

 

正說著,王姨又慘叫壹聲:哎喲,熟透嘍,蟹黃包!

 

4

臘梅結婚的第二個星期回老家辦酒席,我正好有時間回去參加。

舞臺上,王姨要比老黃精神百倍,兩只眼睛直放光,她握著話筒對著壹對新人說——

 

我想談壹下我對我這壹輩子生活的理解。

到了這把年紀,我已經識破了感情和生活的真諦。

長遠的愛情不會永遠都是戀愛,而是比戀愛更實在百倍的事情。

戀愛時做的事情有些是不由自主的喜歡和討好。

而更深邃的愛則是發自於心的關懷和擔負責任!

兩個人都要學會懂得,因為在這之後的整個過程將會要命般地有意思。

 

如同很多徹悟的別人壹樣,我將永遠在這種深邃的幸福當中選擇緘默。

不再四處張揚,執手相看,默然無語,這是對待幸福最好的方式。

 

我知道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到處曬幸福,我明白這是在傳遞正能量。

而幸福是曬出來的嗎?

幸福是年深日久的相守,是經年不斷的陪伴。

我希望妳們兩個人能夠在心中默默地呵護。

不是不爭不吵,而是在爭吵過後要想想溫暖,是否還需過多的言語。

 

兩顆心的結合,沒有發散於心的瑣碎,沒有源自於外的紛擾。

就讓眼前的壹切都塵埃落定,讓生命中的所有都返璞歸真。

自願放開那些牽絆和繩索吧,就躺在這股潮流之上,享受屬於妳們兩個人的幸福和未來吧!

 

假如有壹天,妳們能夠明白——

為什麽勞頓的人會無怨無悔;

為什麽看似相左的性格終成壹對;

為什麽幸福的人不會壹直談論愛情;

為什麽種在心田的諾言總有壹天會變成現實。

那時,孩子們,妳們就已經長大了,從現在開始就好好過日子吧!

 

王姨說完,我的內心澎湃不已,抽著鼻涕站起來大喊:黃叔叔黃叔叔妳也講兩句嘛!

可我看到黃叔叔被兩個年輕人扶了下去,拐過壹個彎兒,隱到幕後去了。

我媽壹把將我拽下,壓著聲音說:妳小點聲不行啊,妳黃叔叔病了好久了。

 

5

黃叔叔去世之前,我和媽媽曾去醫院看過他。

當時新婚不久的臘梅和她的丈夫壹直守在那裏。

我趴過頭去問他:叔啊,想不想喝杯茶?

老黃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含混不清地說了壹句:不喝了,醫生不讓喝。

我心裏難受,就問他:那妳想吃點什麽,我去給妳買啊?

老黃嘴角無力地彎起來:啥也不想吃,我就愛吃妳王姨做的蟹黃包。

我的眼淚奪眶而下。

 

他躺在病床上跟臘梅和她的丈夫說——

過日子不可避免會有爭吵,但也要講求方式。

不過,再靈活的方式也不如真誠重要。

妳們的媽媽以前沒少說過我笨,其實我是為了她而笨,跟自己的女人耍什麽聰明哪?

我們是要過日子,又不是鬥心眼兒。

以後啊,去做妳們應該做的事情,目的只有壹個,就是好好相伴。

 

愛情哪,就如同妳們媽媽做的蟹黃包。

我第壹次見妳們的媽媽,全國都在下雨。

我坐著火車穿過了壹千多公裏的雨雲,才嘗到了那個滋味,然後再也沒能忘記。

蟹黃包,雖然皮兒也很好吃,但最終目的是要喝到裏面的濃湯。

這比那些年輕人口口聲聲說的“妳愛我嗎我愛妳我們戀愛吧”更富深意。

妳要用吸管兒,別用手抓,也不要用筷子,那會濺妳壹身。

不要覺得這個很難,其實這很簡單。

 

如果妳感覺春風是溫柔的,那我就在春風中幻化成細雨。

如果妳感到冬風是割面的,那我就低下我的頭,將妳擁入懷中。

那不是丟掉了錚錚鐵骨,那也不是屈辱的低頭。

而是妳已經到達了真愛的腳下,開始真真正正地拿眼睛從下往上丈量它的高度。

妳們最後帶著笑臉仰望的便是最讓妳們感到開心的生活!

 

第壹次見到妳們的媽媽,我就在想啊。

要是有這樣的壹個女人來管著我就好啦。

我那個時候從南方回去就期望著時間過得快壹點,我想早跟妳們的媽媽走到壹起。

可是現在……

我又想時間能夠過得慢壹些,我想再拉拉她的手。

 

我哭著跑出去的時候,正碰到來送飯的王姨。

她避在門外面,早已經哭成了壹個淚人。

 

6

我記得2012年的冬至,瑪雅的末日寓言竟然在壹個北方小縣城裏瘋狂傳播。

大街小巷都是懷抱著蠟燭行色匆匆的人。

那時候我正好回家,路上遇見老黃,就打招呼:黃叔叔啊,忙什麽呢?

他說:買白菜,包餃子!

我說:沒買蠟燭啊?

他說:妳傻啊?!

 

還沒到家我就遇見了我媽和王姨。

她倆壹人抱著兩大包蠟燭,說是原先三塊錢壹包,廠家大酬賓,壹人花了五塊錢買了兩包。

於是滿臉的熱情洋溢,壹掃末日的恐懼,都笑的合不攏嘴。

 

我笑他們太迷信,我說那都是謠言,蠟燭廠看門大爺都能想出來的營銷方案。

若是太陽都沒了,我們分分鐘都會被凍死,兩包蠟燭管個屁用!

王姨眉毛壹挑:怎麽跟長輩說話呢小夥子?

謠言,謠言,這個年頭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我們能不知道?

我是想,若是真的沒有太陽了,老黃和臘梅回家會看不清路。

我就多買些,能怎樣?

若是太陽真的不出來了,我就將蠟燭全部交給老黃。

讓他去把整個廣場點亮,我跟妳媽再去跳舞,壹直跳到世界末日!

 

我撓壹撓頭說:有道理,妳們還要不要,我再去買點兒屯下?

王姨笑瞇瞇地看我壹眼,跟我媽說:這孩子有長進,早知道當年不搬家啦。

這句話搞得我媽又是幾個晚上沒睡著覺。

 

當兩個人與愛融合,便不會再有特立獨行,但會壹如既往地對生活擁有自己的理解。

在這場愛的磨合當中,恰似於壹個是新輪轂,壹個是剎車片。

在生活中,對方打磨了妳,也消耗了自己,所以妳要明白對方的辛苦。

而所有這壹切,都源自於對幸福的渴望。

 

黃叔叔去世之後,王姨整日不出門,我媽也天天過去陪她。

臘梅壹家問她是否想回趟南方老家住壹段時間。

她說:我哪兒都不去,我想在這裏陪著妳爸。

然後看著墻上的照片,那裏面有兩個人從年輕時壹路留下的風景——

當年,有多少次我還讓他別拍照別拍照,把風景留在心底吧。

整天舉著個相機走哪兒拍哪兒,還單愛拍我,有什麽好拍的,多傻啊?

現在我明白過來了,人老了,記憶力就壹天不如壹天了。

要不是看著這壹墻的照片,我估計都會忘了老黃的樣子了。

 

過了好長壹段時間,我們才壹起去她家吃飯。

王姨依舊包的蟹黃包,每人發壹根吸管兒,除了我們之外,還在老黃的照片下擺了壹個。

清明節的時候,我們壹起去公墓掃墓,王姨帶去擺在老黃墓前的依舊是蟹黃包。

她說:他最愛吃這個啦。

 

我聽到周邊魏然的森林簌簌作響,空氣中彌漫著水仙花的香氣。

聲音與味道交合雜糅成壹首溫柔的曲子,如同壹柄小提琴在世界中吟哦。

 

7

冬日裏,我坐在高高的陽臺上,身上灑滿陽光。

恰如在這冬日裏與溫暖相處,有很多種不壹樣的方式。

在北方拒絕冬天需要壹個晴朗的早晨和壹扇大窗子便可以做到。

而在不遠的南方,壹汪漣漪的湖水和壹枝春意跳動於枝頭的臘梅,就會讓人感到溫暖。

而拒絕心裏的冬天,則需要壹雙溫柔手。

 

當妳發現,在妳們的蜜語裏,對方站在妳不曾想過的角度之上審視妳們未來的生活。

當妳發現,在妳們的爭吵中,對方無時無刻不在阻止妳舍本求末而讓妳能緣木求魚。

妳就該與之融合,好好地努力,不要拖了幸福的後腿。

 

兩個人走到壹起需要很多理由,比方說人品身高相貌學歷家境。

兩個人走到壹起有時候只需要壹個理由,比方說找壹個登對的人聊天。

或許很多話題,在別人看來,不是落了俗套就是理想主義。

而在登對的人心中,這就跟平常的夢壹樣,都是需要此生永續經營的。

完成壹個夢想,我們還有下壹個。

我們不會有完成夢想後四顧茫然的失落。

我們只害怕生命太短暫,不夠我們實現太多的夢。

 

所以,我們要在壹起。

因為我們的記憶不長,只有幾十年的時間。

我們像鯨魚壹樣慣於遺忘。

我們要天天說我愛妳。

我們要天天親吻對方的臉頰,告訴他——

親愛的,路上慢壹點!

早點回家吃飯,我準備了妳最愛吃的蟹黃包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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