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三日

　　只因一時岔氣，昨晚練了近兩小時的功，才將內氣調理順暢，洗了熱水澡，上床時已過十二點半。整夜睡得很沈，六時醒來，神清氣爽。又想練功，看看氣動如何。才閤眼、立定、放鬆，就覺得氣緩緩上來，還是很慢、很細微，輕輕地牽引身體交互轉動，蹲下，後傾，盤坐。盤坐不久，氣即上來，旋轉頭部、按摩兩腿……。一邊練功，一邊體會，發現之前初練時，因氣不穩定，很強，動作很大很快，很容易察覺它的存在，現在氣變穩定，變弱，動作變小變慢，它的存在似有還無，因此不容易察覺。這是我誤以為它不存在的原因。其實它一直存在，只是必須更用心體察。有了這樣的體悟，我試著進一步調整自己與氣的關係，在做每一個動作時，儘量不再有自己的想法，儘量以心更細膩地探索，以身體更貼切的融合。因此這次在做每個動作時，變得更小心，深怕一個閃失，不順它的意，又岔了氣。還好，練的很順。這次氣稍轉強，動作也變多，除了立、蹲和坐外，還跪了下來，以頭頂地或以額頭貼地旋轉，似乎又在開百會與印堂穴，或是採、排氣。由於動作稍多稍大，汗流的也較多，有經過劇烈運動的感覺。

　　晚上臨睡再練一次功，有些疲倦，不知是否因此氣也時斷時續，有時動作做至一半，氣停，動作也中斷，睡意上來，可聽到自己的打呼聲，但瞬間氣又動起來，恢復動作。仍是盤坐、跪下，頭頂地、額頭貼地旋轉及按摩拍打全身等動作。盤坐時一度上半身向後仰，兩手撐地轉頭，難度不高。

九月廿四日至廿五日

半夜昏睡中，恍惚覺得頭在旋轉，前後兩次，但實在醒不過來，略動即停，又沈沈睡去。這兩天突然覺得好累，有睡眠不足的感覺。廿四日早上、下午各練一次，晚上九點不到，眼皮就好重，很想睡，完全失去練功的氣力。這天練功，反復由立而蹲而跪而坐，起身，再蹲再跪再坐，頭仍不停旋轉，但頭轉身不轉，如是二至三次。下午盤坐時，曾在氣的帶動下，先點頭如打睏後，轉而後仰，頭仰身也仰，身體逐漸後躺至地面，下半身仍維持散盤狀，兩手後伸至極致，這是在拉後背的筋，拉力甚強，一度覺得後背肌肉似欲抽筋，還好拉力瞬間放鬆。這種情形在之前的腳部伸展，交互按摩湧泉等穴時也曾發生，兩腳因拉得太緊，出現抽筋現象，內氣有其靈敏的偵測系統，立即查覺，拉力瞬即放鬆，若抽筋現象

仍未減輕，氣即帶動手做按摩、拍打動作，待完全恢復正常，才繼續之前未完的動作。

兩次練功盤坐中，雙手仍不停變化手印，蓮花印變為合掌印，虔誠禮拜，合十以兩拇指魚際敲擊胸部，翻掌以兩小指指腹處敲擊下腹，再分掌向上拍頭、拍臉、拍肩、拍胸、拍腹及拍手、拍腿。

廿五日早上睡至六時三十分，比平日稍晚，仍感疲累，似未睡飽，躺了一會後，精神稍佳即起身。因起床時間晚了，未做晨練，至九時四十分許才練功。仍是反復立蹲跪坐，坐時頭轉身也轉，速度極快，因怕岔氣，不敢即停，待全身由轉變搖，由大搖變小搖，由小搖變微搖，由微搖至搖不動後，才敢停歇。轉完後又感遍體舒暢，彷彿全身細胞經過重新排列，更添活力。這次練功又出聲吼叫，站立時仰頭狂吼數聲，若荒野之狼嚎，跪下時，五體投地，也發聲低吼，兩唇震動，貼地作嚕嚕之鳴。起身拍打上半身後，靜候多時，未見氣動，不久兩眼自行眨動，睜眼收功。心想這應是最自然的收功方式了。

九月廿六日

氣之來，有時如飆迅之颶風，疾烈狂暴，勢不可擋；有時如沈靜之深潭，澄澈無波，難測底蘊。前兩天練功，我同時經歷了如颶風之烈氣，以及如深潭之靜氣。今晨，氣又澄澈無波了，說無波，當然誇大了些，精確的說法應是微波，許久許久，沈靜的潭，才會興起一絲絲波紋，但波紋瞬間即逝，我如岸立潭邊的人，即使張開內在的慧眼，也不抓不住下一個波紋出現的時間點。變化無端的氣，又在和我捉迷藏了，它很沉、很沉，動的很慢、很慢，我的動作因而也在動與不動間猶疑。初始，頭微微晃，以為會如前兩天一般快速旋轉，但未轉起來，接著，腳脛微微晃，但也瞬間即止，然後整個下肢微微動了，帶動身體晃了晃，可是還是沒有下一個動作。身體微微左右晃，幅度之小，肉眼恐怕看不出來，再微微前後晃，幅度還是很小，如此反復數次，微微的晃動才變成較大的擺動，身體終於前彎，隱隱覺得一股力向下壓，慢慢的，蹲下了，但下壓的力道未消失，變成一股拉力，拉動上半身向前移動，蹲成了跪，兩手翻掌撐地，頭頂地旋轉起來，但速度慢了，一會兒便停了。動作凝止。就這樣，我以近於五體投地的姿勢，凝結於地面。想動也動不了。靜。心更靜了。睡意湧起。隱約聽到呼呼的鼻息聲，猛然打鼾。頭腦仍很清楚。氣緩緩動了，手動，將頭和上半身撐起。端坐，結蓮花印。眼觀鼻，鼻觀心。看到一片黑，微有亮光。靜。更靜了。掌微動，蓮花印成合掌印，很慢很慢。兩手合掌，微微舉起，在額前停止，按印堂穴，再舉，過頭，放下，前伸，收回，在胸前合掌。動，很慢很慢，很輕很輕。一個念頭閃過，驀然想到釋迦摩尼，合什，禮拜。再拜。左腳掌外側似又氣行不順，壓在右腿下微感疼痛。手再動，分掌，輕按膝蓋、大腿，輕擦胸、腹。靜止。緩。緩緩立起身。緩。緩緩。再蹲下。跪。頭頂地。轉。緩。很緩慢的轉。靜止。再端坐。頭微微後仰。上半身後仰。緩。躺下。緩。兩手後伸。伸展。微微拉動後背的筋。放鬆。兩手放下，呈大字平放地面。再靜止。靜。氣靜。身靜。散盤的兩腿，完全放下。大休息式。躺。緩。緩緩起身。輕按腹部。眨。眨。眨。眨眨眨。氣動。眼。

睜開。又是最自然的收功。看時間，前後練了不到一小時。但感覺過了很久。

　　下午練功，氣靜極而動，且極疾烈飆迅。初時動作仍非常緩慢，只覺腳晃身晃，頗為飄忽。下彎。跪。頭頂地旋轉，速度已轉快。盤坐。頭後仰，再轉，身體亦後仰，逐漸躺至地面。身體貼地緩緩擺動，幅度頗大。兩腿由散盤放鬆平伸地面。身體呈大字。大休息式。瞬間，彷彿地氣湧入體內，兩手掌心向上，頓覺一陣陣刺麻，似蟻咬，似觸電，不久，電流竄行全身，頭與兩腳均感刺麻。身體不動，但如氣球般在膨脹。氣在體內鼓動。澎湃拍打。捲起千堆雪。慢慢翻身，站立，微感頭暈。頭晃了晃，快速旋轉起來，這一轉勢不可遏，一轉再轉不停地轉，體內彷彿有用之不盡的氣，每次轉完仍感頭暈，不待休息，便不由自主又轉起來。好不容易停歇，拍拍胸腹，眼睛眨眨眨後睜開，以為收功了，但眼皮好重，又閣上眼，眨眨眨眨，眨不停，再睜開，仍收不了功，氣在體內奔騰，刮起漫天塵土。頭又快速轉動，轉轉轉轉，不知又轉了多少圈，停歇，眨眼，眨眨眨，睜眼，咳，眼皮還是好重好重，睜不開，又閣上。突然兩手充滿氣感，手腕不停抖動，抖的好快，抖出一陣陣風，停也停不下來，一面抖一面上舉，猛然向頭頂拍去，拍拍拍拍，拍頭拍肩拍胸拍腹，拍的好急好猛，如秋風掃落葉般，甚是迅疾。但氣仍竄行不止，兩手不聽使喚，拍完，又猛力抖動起來，這回抖的更厲害，不僅手腕狂抖，手臂也狂抖，帶動肩膀跟著狂抖。這是外丹功的抖法，我見吳教授抖過，我邊抖邊想。剛至台南儒教會練氣功時，吳教授傳授學員外丹功，要大家站立放鬆，待氣上來後抖動雙手，當時不明究理，亂抖一通，蠻心虛的，現在終於體驗到了。就這樣，手抖的好狂，好猛，好隨興，好自在，不是我的，這時，這手不是我的。抖抖抖抖，不停的抖，一會兒，左手漸不抖了，右手仍抖個沒完，單手抖動，仍虎虎生風，一陣涼意吹過臉面，不知幾時，抖動的手又拍拍拍拍，拍打起身體，拍的好狂，好猛，好隨興，好自在，左手拍完，右手接著拍，拍拍拍拍。瞬間。停了。氣在抖動拍打中，倏忽消失無蹤。眼睛眨眨眨眨，睜開。這次真的睜開了。眼皮不再感到沈重。頭不再暈。身體不再晃。兩手仍有微微刺麻感。但很微弱，很微弱。形同沒有。

　　晚上練功，覺氣愈動愈出，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頭仍轉不停，百會穴因時時以頭頂地旋轉，隱隱作疼，但又覺得頗舒服。眼睛在微微眨動後睜開，但仍收不了功，氣又帶起動作，如是數次，歷一個半小時才真正收功。練完後，至中庭步道快走半小時，覺得身子很輕，行經一旁的大樓，幻想或許可以無翼之軀騰空飛起來。走過一圈又一圈，臉不紅、氣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