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氣不敢一喘與那小女孩四目交接，心中駭然驚疑到了極點，手心滿滿都是汗！習慣性摸摸頸上的水晶墜，強自鎮定等著見招拆招。

    忽然，小女孩像是想起了什麼…。彎下腰抱起一袋食物，像個老練的家庭主婦，朝我和阿燦寒暄似點了點頭，靦腆客套地微笑示意，牽著中中的手，緩緩步入客廳。

    『這是什麼？』中中從袋子裡抽出一疊粽葉，揮舞問著那小女孩。

    『包粽子給你吃好嗎？你爸爸最喜歡吃我做的粽子了！』小女孩拍著比她還高半個頭的中中，溫柔笑著回答。

    老實說，一個成人式的舉止與答話，驟然出現在一個年約五、六歲孩子的身上，真是有種說不出的詭譎怪異。

    這個時候，叮叮噹噹的一串音符，從阿燦的身上傳了出來…。

    我怔了一怔，定神看去。只見阿燦拿著手機，搗蒜似點頭答﹕『嗯…嗯……好！我瞭！……OK！沒問題！……待會見！』 

    趁著這空檔，我緩了口氣，定一定神。心中暗暗啄磨著，該如何向學長問個明白？順便示警一番。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對方根本不是個正常人！

『學長，這個——』

    不料我話還沒出口，身旁的阿燦已收起電話，一把扯著我站起身，匆忙地道﹕『學長，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我和韋析先走一步！我再打電話跟你連絡！……』

    我像隻被牽著走的驢，莫名其妙噯了一聲…！

    按照我對阿燦多年的瞭解，在這情勢沒搞清楚的當下，要他少爺一聲不吭，拍拍屁股就走，實在有違他那愛湊熱鬧的天性。

    難不成——阿燦這傢伙也瞧出了…那小女孩的與眾不同？ 

    這時已步入廚房的小女孩，冷不防從裡探出頭來，對著學長嬌喚﹕『阿中，幫我把客廳裡其他的菜搬進來！……』 

    學長匆匆應了一聲！像隻溫馴的哈巴狗，快捷地拿起地上的袋子，滿臉幸福朝我倆揮著手道﹕『那好！你們去忙！謝謝你們送中中回來。不送了，再連絡！』

    身旁的阿燦好似趕著去投胎，猴急的扯著我直往外走……

    對於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不尋常，搞得我如墜迷霧、不知所措！但不管如何，基於多年情誼，我還是一個箭步跨到學長面前，輕聲提醒﹕『學長，你一切小心！嗯……如果…需要幫忙，記得跟我們聯絡！』

    看著學長心不在焉的點頭回應，我忽然聯想起電影中被狐媚的書生模樣。而那顆伸出廚房的黑白頭臉，直盯著我與阿燦猛瞧。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想再提醒學長幾句，沒想到已被阿燦扯至門口…。

    一出門口，我微慍地掙開阿燦道﹕『你在搞什麼？』

    『學姐叫我們下去！』阿燦呼了口氣，聳了聳肩走入電梯。 

    『什麼？』

    『剛那通電話是福哥打來的…。他說小青學姐去公司找咱們，碰巧我們送中中回來。福哥說學姐提著大包小包的不方便，他乾脆直接送學姐回來！還有——學姐特別交待我倆下來等她，別跟學長提！她有點事要說…。』

    阿燦面帶無辜一擺手，『你以為我發神經，戲看到一半就散！不過——學長和那個小女孩，嘖嘖嘖…怪怪的！……』阿燦用手肘頂頂我，輕聲地問﹕『誒，你說——學長…該不會跟那個整容怪獸一樣，有戀童癖吧…？』

    我大搖其頭與阿燦步出大樓。看著過往行人，沉吟了一會兒…。語帶深意道﹕『那個小女孩不簡單！我有點擔心學長…。』

    阿燦與我相交多年，一聽就知有弦外之音。眉毛一挑！詫異地朝我望來…。

    還不及說明，福哥與學姐已提著大包小包，立在眼前……

    小青學姐看起來又倦又乏，鐵木蘭自信飛揚的神采完全走樣！看來那小女孩的影響力可不容小覷！   

    『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談！』阿燦與我忍不住提議著。

    『不了！話說完我就上去了…。麻煩你們，不好意思！』小青學姐搖著手拒絕。面有所思看了我們一眼，緩緩敘述起事情的始末……

    按照學姐的「觀」方說法﹕一個多禮拜前，阿中學長獨自回南部探親。回來的時候，就帶了這個小女孩進門！

    學長並沒介紹這小女孩的身世，只淡淡地交待是一個很特殊的人！並希望學姐先不要過問。待他想通了，事情解決了，自然會說明白…。 

    通常女人在這方面的聯想與推演能力，都有著金像獎級的編劇功力，學姐也不例外！…… 

    再加上學長對這個小女孩極特別！而那小女孩對學長的一切生活習慣，也熟悉的不得了！看在學姐眼中，真是一副父女天倫圖！

    既然主權被侵犯，家本在動搖……學長又有如鋸嘴葫蘆，死都不表態！學姐乾脆試著與那小女孩結盟，以便探個究竟。 

    沒想到——那小鬼早有防範！整日高度警戒、神情儼然，像在等待什麼…。根本不讓學姐親近她！只口口聲聲哀求學姐給她個機會，她只求與學長在一起，不求名份！聽在學姐耳中，真是莫名加苦澀…。

    除此之外，那小女孩似乎訓練有素。對待學長，溫柔體貼，有如情人一般！一舉一動，根本不像個純真的小孩！

    於是——學姐更堅定原先的推斷，孩子身上八成留著阿中學長的血！只不過——有人暗中利用小孩來施行陰謀論。

    聽了學姐的推斷之後，我心中一片混亂！……

    看樣子，學姐把那小孩想得太單純了！

    對著我們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樣，學姐捏緊了拳頭說明﹕『其實讓我最生氣的……不是你們學長的隱瞞！也不是那小孩的裝模作樣！而是——居然教一個天真的小孩說一些話，做一些事來裝神弄鬼。』 

    學姐忿忿不平揮動手上的購物袋，語帶激動指著道﹕『有什麼事不能直說？我又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更何況我也是一個作母親的。一個小小的孩子被教成這樣怪裡怪氣的，我很心痛！』

    『大概那小鬼的娘怕被妳追殺，死無全屍！所以才出此下策！』阿燦畏懼地陪笑著，左閃右躲…學姐手中飛來晃去的袋子。

    學姐喘了口氣，慢下動作，『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忙！找出是誰這麼惡劣？到底想要什麼？竟然利用指使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阿燦一拍腿接道﹕『幫忙是絕對沒問題！我就說嘛……哪來的怪小孩？原來是來搞破壞的！只不過——』歪著頭遲疑了一下，『這種嘛……家庭糾紛！找徵信社會不會有效率一些？找鬼我們也許還行，找人嘛——』

    阿燦搖了搖頭，看著我與福哥徵詢﹕『你們有何高見？……對了！小析！你不是也覺得那小鬼怪怪的？』

    雖說多次教訓，讓我早已明白，並不是人人都接受我「見鬼」這檔事。不過事到如今，對方已登堂入室。不管學姐這個新女性是否接受鬼怪之說？我還是決定貫徹我的美德，誠實為上，照實吐露！

    我皺了皺眉，正準備開口時……

    身後轟隆一聲巨響！像是炸彈引爆……

    阿燦和我幾乎行動一致，噗地一下，立刻抱頭蹲下！ 

    而此時街道兩旁的汽車警報器，爭先恐後地死命大叫！彷彿空襲警報一般！

    抬頭望去，只見街上行人紛紛驚呼走避，似乎酷斯拉就在眼前！

    福哥彎著身子，用著蒲扇般的大手護著身旁的學姐。說時遲那時快，學姐忽然兩腿一軟，臉色發白跌坐在地上！雙手不停地顫抖著，指著前方發不出聲……  

    我轉身望去……

    一瞧之下，大驚失色！

    濃濃地黑煙，從眼前大樓的某個窗口湧了出來……

    而那個窗口，正是阿中學長與小青學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