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林街all right!」看柵工李慶鎮左手有拿著無線電、右手持白旗上下揮舞著,一列莒光號緩緩通過虎林街平交道,這個動作他每天不知要重複幾百次,今晚他也會以相同手勢送走最後一班列車後,結束「看柵的日子」,成為台北最後的看柵工。
台北有廿四名看柵工日夜看守五個平交道(另一處屬無人看管),在松山站虎林街口平交道,是台北市人車密度最高,也是見證最多台北滄桑的平交道。因為九二一大地震中倒塌的東星大樓就緊貼著虎林街平交道,巧的是,松山站切入地下段的日子正好也在九二一。
「當我看到東星大樓在眼前『轟』地一聲垮下去時,心想:這不是電影裡才有畫面嗎?」樓垮的那一刻,看柵工陳義村那一晚正好輪值夜班,意外成為歷史的目擊者。
已轉到松山站行車運轉室的陳義村回憶,九二一那晚,剛開始只是小搖晃,他走到看柵房外探個究竟。這時開始天搖地動,東星大樓就整個垮了下來,剎那間塵土飛揚,耳畔還聽到不停有人喊「救命!」
看柵工卻也「眾人嫌」,尤其松山站發車密集,有時連續三、四班列車通過,少則數分鐘多則數十分鐘,常常有民眾會衝到看柵房「訐譙」,被丟石子更是家常便飯,「看柵房外面的玻璃都是破的。」甚至還有人衝進去打看柵工。
看柵工要擋人,還要擋火車。陳義村說,以前虎林街還有公車通行時,常常車子開到一半柵欄就放下來,車子剛好卡在中間,有時是柵欄放下來了,有車子搶越,眼看著火車就要衝過來了,駕駛人趕緊跳車,當時沒有緊急按紐,他趕緊拿起紅旗衝到五百公尺外的隧道口,硬生生把火車給攔下來,所以看柵工不但要反應快,「腳程也要快」。
松山站長古時彥說,民國八十八年間,虎林街平交道發生看柵工誤將遮斷器升起,結果讓一列進站的列車撞死人,後來車站號誌就改成與平交道連動,「柵欄沒放下去,火車根本開不出站」。
李慶鎮說,每天凌晨一時最後一班收班後,早上四時十三分就會通過首班車,有時遇到列車誤點,休息的時間根本不到三小時;當他向司機員揮舞著白旗時,司機員也會朝他揮揮手,或者透過對講機說聲「辛苦了」,「那時真的滿溫暖的。」
李慶鎮拿著每天都要簽寫的「看柵工交接簿」,翻到了九月廿日那一頁後,他笑笑說,「以後就不要再寫啦!不過,我也會懷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