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兩岸建構軍事互信機制之困境與可行方案探討

王志鵬

(備役海軍上校，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副研究員)

本文係2012年5月28日於澳門《第三屆兩岸關係澳門論壇學術研討會》(澳門理工大學舉辦、高雄樹德科技大學協辦)之8分鐘發表文稿，詳細請參閱該次論文集，頁107至116。

兩岸建構軍事互信機制之關鍵因素

根據台灣國家政策基金會顧問曾復生博士所提出的研究報告顯示，台海兩岸建構軍事互信機制，要考量的因素包括：[1]

(一)美國與中國的競合關係變化；

(二)台美平行利益關係的變化；

(三)台灣內部凝聚共識基礎的強度；

(四)兩岸對主權議題的彈性處理程度；

(五)兩岸針對性軍力部署的調整；

(六)兩岸經貿文化交流所累積的善意基礎；

(七)美國對台軍售的質量變化等。

兩岸建構軍事互信機制需要一個穩定的美-中-台三邊關係

美-中-台戰略三角彼此關係有其關鍵鏈結的基礎核心議題，其態勢並非靜態穩定，而是會因局勢變化有所變動：

(一)美國分別以「美中三公報」、「台灣關係法」，分別與中國和台灣維持雙邊關係之鏈結，不過這兩項關係鏈結分屬國際、國內法，基礎並不相同，而中國與台灣之間目前並沒有實質穩固可以維繫關係的鏈結。

(二)「美中相互競合」、「美國對台軍售」與「兩岸軍事互信」，為美-中-台戰略三角的核心問題，彼此相互牽涉，很難單純區分開來處理。

(三)美國與中國整體國力可能發生變化形成消長，未來美國整體國力是否將耗弱或得以持續維持世界霸權地位，以及中國整體國力發展是否趨緩還是持續崛起，都將牽動現行的三角結構，有待日後持續觀察。

(四)台灣內部藍綠政權之爭奪，牽動兩岸政策之實際執行，並不完全受美國與中國結構變動影響。

(五)目前中國與台灣所簽定的「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ECFA：Economic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並不穩定，未來能否形成穩固的「兩岸經貿協定」(CTA：Cross-Strait Trade Agreement)尚有待雙方領導人努力；然而在台灣目前仍質疑中國武力威脅情況下，若想建立「兩岸安全合作框架協議」(SCFA：Security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或「兩岸和平合作框架協議」(PCFA：Peace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將十分的困難。

(六)努力達成完整均衡的關係鏈結，將是最穩定的結構態勢，任何單邊鏈結遭到破壞都會嚴重改變結構，而這樣的改變並不見的完全有利於任何一方。

馬英九當選連任後，民進黨的重大轉變

總統李登輝接受「財訊」專訪指出，「喊台獨沒有用，只要把蔣介石的國民政府改成民主化和自由的政府，台灣民主化問題就解決了」。民進黨前主席許信良昨說，李登輝在這個年紀發表這樣的談話，「其言也真、其言也善」。行政院前院長謝長廷就此在廣播節目中表示，獨派雖主張應建立「台灣共和國」，但考慮國際情勢，台灣不能連「中華民國」這個名字都輸去。[2]

前瞻可行的「兩岸互信2.0」概念

未來兩岸要建立互信機制，就必須跳脫現有的國際建制與傳統軍事互信機制(CBMs)的思維。現階段談論兩岸軍事互信，仍是延續過去冷戰時期兩岸對峙的模式，以純軍事角度及單邊思考的方式進行，因此易陷入困境。什麼是「兩岸互信2.0」呢？其源自後現代網路科技web2.0的技術，強調在既定情境下各造之間透過「參與」和「互動」方式，達成動態穩定共識的過程。要突破冷戰時期第一代軍事互信對兩岸推動軍事互信的魔咒，首先要瞭解兩岸不存在相互毀滅的恐怖平衡情境，卻有非軍事交流呈現積極、雙向、直接與戰略高度的情境。因此，若將過去以減低「軍事威脅」做為互信基礎的模式，已造成兩岸各自單邊無效運作的困境，若能改以台海安全「穩定度」的經營做為互信量度基礎，可以時下社會交流最夯的「互動式」及「參與式」來推動軍事互信所需的台海穩定及經營。[3]

「兩岸互信2.0」概念誠如美國歐巴馬政府e-government 2.0解決公共議題，強調「透明、參與、交流、協作」的特色。「互信2.0」是指在兩岸互動過程中，戰略社群以穩定為共識逐步、有組織地共同面對和解決一些導致不穩定困境或難題之過程。其定義上有三項前提：首先是願意針對問題解決而嘗試新的概念；再者，願意經常評估和重估互信進展現況；最後是願意從外部世界尋找問題解決之道。[4]

推動「兩岸互信」主導關鍵在中國不在台灣

目前中國對台策略在直接策略完全不可能成功之態勢，係以「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為基礎，採取間接戰略接受「九二共識」的原則，運用間接再間接之戰略，期望能夠「跨越政治困境、建立軍事互信、共同維護祖權」，甚至未來能夠進一步探討「雙方解除敵對狀態，逐步建立互信交流」，這樣的策略確實有助於兩岸推動實質的軍事交流與互動。只不過，這樣的策略關鍵成功與否，仍然不完全在於台灣，而在於中國是否真正能夠解除以武力解決台灣的問題。

結　語

未來四年兩岸安全互信期望能夠有所推展，仍應以強化穩固的經濟交流為基礎，至於政治與軍事層面，則應拋棄國際建構困境與傳統軍事互信的概念，採取前述較前瞻的「兩岸互信2.0」概念，透過「參與」和「互動」方式，縮小彼此認知差異，分享經驗成就，針對較低階不敏感的政治與軍事議題，中國應正視台灣主權與政體實質存在的問題，主動展現降低軍事衝突的善意，進行接觸和溝通；否則仍將停留於現況，不易獲得任何進展。

註釋：

[1]曾復生、何志勇，「台海兩岸建構軍事互信機制的關鍵要素」，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2010年3月15日，國安(研)099-002號文件，原稿主要內容刊載於2010年1月國防部國防戰略摘要第8期。詳參網址http://www.npf.org.tw/post/2/7182

[2]林河名，「李說台獨沒有用，許信良：其言真善」，《聯合報》，2012年5月25日，版A18。

[3]曾章瑞，「軍事互信2.0：尋找兩岸最大公約數」，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2010年12月13日。詳參網址http://www.amdas.org/NewsDetail.aspx?Category=6&NewsNo=575

[4] 此係曾章瑞博士於2010年於台灣中華經略國防知識協會所公開提出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