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歲的老人，還能有幾個春天？

劉柏煙，人如其名，就像一陣煙竄出，倏忽且突然，烈焰在雞膚鶴髮上起舞。

「救我……」這是劉柏煙老先生在自焚後全身八十%灼傷昏迷之前，發出微弱的呼喊。今早攤開報紙，劉老先生在台北自由廣場化成一團火光上了頭版新聞，連同他對國民黨的信仰，一起燃燒。

曾經，他走過槍林彈雨的年代，屹立於杏壇執教三十年；而今，面對兩岸近六十年來首度破冰的僵晨會(江陳會)，因不滿小馬「戒忍用急」的近乎戒嚴方式鎮壓，卻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實踐無言的抗議。

上週五突發一個小小的腳趾傷口，短短兩天快速感染至淋巴腺，發展成了菌血症住院打抗生素的第五天，紅腫稍退，阿扁被聲押了，老人自焚了。

老人自焚了，他對國民黨與民主的信仰與目前僅剩的呼吸一樣微弱。

多事之秋，立冬之後，發生了好多事。唱片行被強行關了，國旗被無理沒收了，警察執勤受傷掛了彩，記者採訪被砸得頭破血流，學生靜坐抗議成了野草莓學運，老人悲憤難言化為無名煙塵，修改集會遊行法的爭論還躺在泥地裡驢打滾。

「安靜不代表認同，和平不代表承受，你的傲慢再一次燙傷了我，這一次我不會沉默……。」

《野莓之聲》音猶在耳，承載八十年風霜的肉身，卻甘為薪柴，燒痛了自己，看疼了眼，又能為誰的心點燈照路？

住院這些天來，每天總會聽到醫院透過廣播定時傳來了一陣梵音，樂音柔和，如誦經卻似歌唱，醫護人員告訴我，這是醫院的特色，志工們隨著梵音閉眼合十，為眾生祈福。

此時，隨心中梵音默禱，希望劉老先生有足夠的抗生素、傷口不要感染、媒體不要去打擾劉老的家人……

八十歲的老人，您是否睜開眼了，撐過甦醒的疼痛？八十%的灼傷，還能有幾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