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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26 09:14:36瀏覽1028|回應6|推薦58 | |
亞男是我大學時期的好姐妹,我們最喜歡做的事是去人人望之卻步的「鬼地方」遊覽, 我倆曾到公墓欣賞夕陽餘暉,順便看看一張張墓碑上亡者的照片,感覺既肅穆又神秘! 那年暑假,為了排遣無聊,我忽然想起外公家的祖厝後院有口靈異古井, 雖沒登上「名勝鬼跡」排行榜,卻曾嚇壞一票人,於是我約亞男去探險。 祖厝原本是個大家族,其中一房夫人,因遭喪子之痛而精神崩潰,成天披頭散髮、穿著木屐,從前廳跑到後院,繞著井,邊跑邊喊:「快救救我的孩子啊!」 某日,她投井自盡了。從此,暗夜裡偶會從井邊傳來急切的木屐聲,伴隨著淒厲的哭喊聲,大家都說是夫人陰魂不散。 後來,由於大環境的改變,幾房弟兄陸續遷出,自立門戶,大宅門漸成荒涼一片,只剩一房遠親,人稱「阿彩嬤」,獨居在老宅院的最邊間,我舅舅則每天一早回去給祖先燒香。 我跟亞南以蒐集老建築的資料為名,請舅舅在後院幫我們收拾一間房。 但我們苦候多日,眼看就要開學了,卻連半個鬼影都沒瞧見。就在我們準備離去的那晚,忽然傳來踢踢喀喀的木屐聲朝後院走來,由遠而近,越來越清楚。深夜裡,每一步的木屐聲都彷彿踢到我們的心臟,在警告「生人迴避」。 我們壯大膽子,想一睹「久仰」的少奶奶的芳魂,果然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身影,但卻是一個矮胖的半百大嬸,穿著短褲、木屐,沿著井邊邊踢正步,邊喊:「一.一.一二一...」 圓咚咚的她踢正步的模樣很像卡通片裡的河馬受軍訓,對照原先鬧鬼傳說中的哀怨內容實在差很大!一會兒,阿彩嬤匆匆跑來,溫柔的牽著大嬸離開。 次日,我們去拜訪方知,大嬸是阿彩嬤的女兒,患有夢遊宿疾,她從小給人當童養媳,偶爾回娘家,我們看到她穿著木屐踢正步,其實是在夢遊。阿彩嬤中年後因耳疾重聽,與世隔絕多年,根本不知道鬧鬼傳聞。 我們不知道大嬸的夢遊踢正步跟鬧鬼是否被人連結在一起? 但我們決定守密,一來這牽涉到大嬸的疾病隱私,二來我們不忍讓年邁的阿彩嬤無辜遭受「扮鬼嚇人」的責備。 後來,我們陸續去了幾個頗負盛名的「鬼地方」後就意興闌珊了,因為我們發現,當我們身處在幽暗、陰冷的地點時,最渴望的竟是溫暖的陽光。
(本文刪修後刊登於2012.8.24聯合報繽紛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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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