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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祈禱,給加護病房裡孤身奮戰的妳
2006/12/12 22:40:48瀏覽177|回應0|推薦11


於是,妳的軀體成為吊掛於床沿的藥水
一罐罐空瓶承載了來自病房內的嘆息
藥液沿著空管子往下延伸
試圖喚醒沉睡中的青春
然而,外面世界一片兀黑
什麼移動的身影也無法被聽見



膠框眼鏡、黑長髮,妳說話聲音細細微微的
軍綠色運動外套下是藏也藏不住的美好青春
隨著話語吞吐而開始洩漏

「可以算便宜嗎?我還是學生。」妳說。
我用制式化的口吻回答妳:「……或許下次可以選購另一組呢。」

毛線基本要則:起針、下針,注意針線密度
點點頭。妳帶著尚未完成的臉孔離去
而我的腦海裡開始存在一個名為
陌生客人、陌生女孩、陌生學習者的姿態



於是,妳是高屏大橋上來不及躲遠的標地物
輕輕的就被高速的巨怪擊潰
忽然之間,奔竄於妳體內的那股青春聲響
泅流於末梢神經裡的生命因子
暫時停止行進



然而,親愛的天主
遙遠的西方佛祖
如果祢仍可以聽見來自於地面的呼喊
請不要讓這具沉睡中的軀體
忘了怎麼甦醒


附註:今天下午聽到一個令人難過的消息。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孩,發生了車禍,目前正在加護病房觀察。記得是個暖暖的冬季午後,女孩坐在小小方桌前,認真學習著毛線技巧。

是個看起來十分乖巧的女孩呢。時光暫且停止於店內播放的音樂。如此寂靜的午後,藉由棒針與手部之間的動作,而開始活躍起來。而我呢,是個時常需要服務形形色色的顧客的人,每個人雖是與我有過短暫接觸的,卻始終在心底留有一點殘存印象。

像是那位喜歡跳舞的媽媽,後來罹患癌症正接受治療;那位始終瘦瘦小小的太太,原來也有一段無法言喻的故事……。每個人都有專屬於自己的故事,我們既無須太過踏入,卻也可以維持著某種基調的關心。

後來,女孩沒有再出現。我始終記得她的棒針作業,應該是快到收尾的環節了,然而,就在今天下午聽見這個消息,心裡仍難免一陣哀傷,如果說生命的逝去是我們無法預知以及掌握的,至少讓這個尚未完全發酵的青春,能多體驗一點點關於這世界的美好與歡愉。

但女孩,我相信妳會在某日某個妳完全康復的季節,騎著摩托車,拿著米黃色毛線,再度踏進店內,那時候我會教導妳怎麼幫一條圍巾收針。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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