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痛症

痛楚，大概沒人喜歡。可是無法感受痛楚，反倒是一種可怕的病。

「無痛症」患者由於沒有痛楚，自小便受傷比別人多，比別人重。觸到了熱鍋，平常人的手早就縮回了，患者卻視如平常，若是沒人阻止，恐怕整雙手爛掉也不自知。對於未懂事的患者，甚至出於好奇故意將手放在火上燒，或是拿破玻璃在手臂上畫，弄得焦急的父母日夜提心吊膽。可惜儘管父母加倍留意，眼睛恨不得長在兒女身上，還是避不開太多的「意外」。

無痛症是一種很罕有的先天疾病，但人心不也存在無痛症嗎？而且十分普遍，昔日的掃羅王便是一例。

掃羅王自登基後日漸狂妄自負，內心所患的無痛症便越來越重。他有次出戰非利士人，不料敵方集結大軍，來勢洶洶，眼見形勢不利，他情急之下不等撒母耳便擅自獻祭，違反了上帝的規定。撒母耳當面斥責他，可是他心裡一點痛楚也沒有。

後來在與亞瑪力人交戰一役上，他貪戀對方的財物，再次違反上帝的吩咐。撒母耳又一次為他痛心，可是他仍然心安理得，自圓其說，甚至將責任全推卸給以色列人。

大衛的琴聲曾經是他頭痛症的良藥，可惜他反過來窮了十二年追殺大衛。這段日子，他的頭痛症想必像一個消防鐘，日日夜夜在咆哮，可惜他內心的無痛症就是有能力粉飾太平，掩蓋了任何異樣。大衛前後兩次放過了掃羅，但對他的無痛症始終不起作用，他至死也沒得到根治，或者說，是他拒絕了一切的治療。

在這方面，大衛可完全相反。大衛人生中最大的污點就是與烏利亞之妻拔示巴出軌，還設下毒計殺害了烏利亞，以為成功瞞天過海了。直到拿單來到他面前，當面斥責他。他那一刻內心的痛楚，從他寫下的許多詩篇可以看到。「憂傷痛悔的心，你必不輕看。」彷彿看見以色列這位權傾一時的統治者流淚痛哭跪在地上。

痛楚成了掃羅王和大衛王結局的轉捩點。許多時候，這口良藥苦得不能再苦，卻阻止了我們一錯再錯。

歷史中，人心的無痛症比肉體的禍患更廣更深，受害者甚至可能是整個家族、整個國家，以至全世界。聖經記載了許多令人不寒而慄的名字，例如羅波安、亞哈、耶洗別等。中國史上也有許多為禍甚廣的暴君，夏桀、商紂、隋煬帝，真是多如繁星，數之不盡。最近代的則以希特勒最為人唾罵，他將整個世界變成了人間煉獄，仍然視自己為一位英雄，人心的無痛症可以恐怖至此！

痛楚是上帝給我們安設的警鐘，響聲必須刺耳，才能喚起注意。可惜當人將自己變成主宰時，便總有大量的心靈嗎啡令自己消除痛症，而且會越吃越多，彷彿飄飄然的。

現今醫學還未能治療身體的無痛症，至於內心的無痛症呢？其實只須放下自己，謙卑的在耶穌面前屈膝，那便不治而癒了。然而說來容易，卻也不易，因為當人患上了無痛症，連手也不認為須要縮回，更何況是踏出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