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 除夕是母親最忙碌的一天.  除了最重要的年夜飯以外, 還要把房子裝扮起來.  每個門上都要貼一些剪紙和一些吉祥的春聯.  對了, 還有我和弟弟最喜歡的大果盤.  除了糖果, 瓜子, 還要放很多平時都不會見到的應景零食.

父親平時忙著做生意及“交際應酬”, 很少在家吃晚飯.  但是除夕夜他一定會早早就回家等著吃年夜飯.  年初一和初二也一整天在家等著來拜年的客人.  也許就因為這樣, 母親在過年時總是忙得特別開心.

初一的早上, 我眼睛都還沒有睜開, 手就會等不及的伸到枕頭下面.  因為, 我知道枕頭下面會很神奇的壓著我的壓歲錢.  雖然有感覺知道那個紅封袋是母親等我睡著後放的, 也曾經硬撐著不睡等她來放, 但是, 她就像聖誕老人一樣, 從來都沒有被孩子們抓到過.

一摸到紅封袋, 我就會跑去把弟弟搖醒, 叫他也趕快摸枕頭下面.  等他也摸到了紅封袋, 我們兩個就很興奮的把沉澱澱的紅封袋打開, 拿出裡面的袁大頭.

是的, 從我有記憶開始, 我和弟弟每年的壓歲錢一定是一人兩個上面刻了袁世凱像的大銀幣.  母親叫它袁大頭.  母親還會剪一個紅色的 “吉” 字貼在袁大頭上面.

我和弟弟拿出袁大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銀幣的邊很用力的吹, 再很快的放在耳邊聽.  據母親說, 真的銀幣, 吹了以後會發出很清脆的回音.  每年, 我和弟弟一定要親自檢驗過.

這期間當然也收到過親友給的壓歲錢.  但母親說那些輕飄飄的鈔票沒有我們沉澱澱的袁大頭值錢.  接著, 她就把那些不值錢的鈔票收走了.

其實, 在那個很小的年紀, 錢對我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 反正也不會自己出去花.

我和弟弟對袁大頭的興趣大概可以維持到年初三.  當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吃糖果, 放鞭炮, 和跟來拜年的小朋友玩時, 袁大頭就不見了.  現在想想, 應該是被母親回收了, 明年再循環使用.  也算是一種環保吧!

我們也很少會去問母親再要回來, 或問它的下落.  因為, 實在有太多別的事情比袁大頭有趣多了!

就這樣, 姊弟倆拿著袁大頭, 吹了聽, 聽了吹, 很滿足的過了好幾年. 

忘了從幾歲開始, 我也跟其他小朋友一樣, 紅封袋裡的壓歲錢變成了鈔票.  那一年, 應該也是童年結束的時候.

弟弟還是繼續拿袁大頭, 又過了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