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時候，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我從地上爬起，看了加速逃逸的肇事車輛一眼，因為近視，看不清車牌，沒有報警。

終於找到可以聊天的話題，我很興奮。到了公司，和春雨搭同一部電梯，想找她攀扯，她似乎心情不好，始終垂著頭，只好算了。坐下來，埋首處理成堆的文件，曾接了幾通電話，不管我怎麼抬高嗓門，對方都聽不見。「奇怪！電話壞了。」

隔壁的秋敏繼續和春雨談笑，我識相的閉上嘴巴。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悠悠忽忽的擠上公車，在巷口的快餐店買了特價四十元的便當，回到家，配著電視新聞，囫圇吞棗的解決掉，便窩在沙發上睡覺。睡累了，從床墊夾層拿出存褶檢視，看著三十年青春換來的金額，如同拉開簾幕的窗，心情明亮起來。

哼著歌，走進浴室，鏡子一片空白，沒有臉，沒有我。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死了。活著不覺得活，死了不覺得死，我坐在床簷，苦苦思索，直到工人猛的把床墊抬起，弟媳在一旁快樂的指揮著「把這些東西都扔掉，死人的東西，留了晦氣。」我才豁然驚醒。

我從地上爬起，湊近她的臉，尋找我的臉。原來我從來沒有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