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車記 

看著牆上可愛的咕咕鐘，短針正好停在7，而長針已經爬上了9 “啊！快8點了！”時間不多，我得趕快打電話叫車，雖說是早上十點的飛機，最好還是提早2小時到比較保險．

雖然不是第一次出國，但在出發前還是習慣性地緊張，因為本人有著迷糊的毛病，在家漏東漏西就算了，要是在機場出錯或是到了異鄉才發現有東西沒帶，那就不好玩了．所以即使行李早已打包好，仍些許不安，深怕自己準備不周，掛一漏萬的，於是把行李封了開，開了又封，檢查再三，等到確定沒問題時，才發現時間已經被我拖晚了． 

事不宜遲，即刻拿起話筒，匆匆地撥了個電話過去．

“無線電計程車行嗎？”我問著．

“要叫車嗎？”電話那頭傳來一位老練女子的聲音．

“嗯，我想到機場，可以馬上派車過來嗎？”

“趕不趕？”對方問的簡潔有力．

“我要趕飛機，很趕！”

“沒問題，五分鐘內趕到！”那女子很有把握地回了一句，也不等我道聲謝，就把話筒給掛了． 

我已經穿戴整齊，行囊早已備妥，看著窗外，天候微寒卻有著些許陽光，果真冬天的太陽最溫暖．我在屋內踱步數著時間，算算車子也該來了，乃愉快地拖著一只五花大綁的旅行箱，站在門口候車，此時人人皆虎虎生風趕著去上班，我卻與眾不同，不明究理的人還以為我要離家出走呢． 

我左等右盼，近瞧遠望，就是不見黃色計程車的倩影，心裡著實有點著急．約莫過了十分鐘，終於有部氣喘如牛的計程車緊急煞車在我的眼前，那位司機一眼便認出我正是電話裡趕著要去機場的顧客．

“抱歉，抱歉！”他一下車，臉上便堆滿了歉意的笑容．“妳們這兒路不好找，我轉了好幾圈，才找到．”說畢又急急地將我的行李搬上車，動作迅速又確實．看他的身手如此矯健，我也被他感染，連帶動作也快了起來，一個箭步便鑽進了車裡．

“去機場啊？”他問．

“是啊，可不可以幫我趕一下，我想在8:30以前趕到．” 

“沒問題！”真是快人快語．

和他講話不到一分鐘，車子就已經開到了大馬路．

司機先生精神奕奕，樂觀健談，一路上，他一面開車，還不忘與我話家常．車行至高速公路前一個匯聚的路口，車子開始多了起來，放眼望去，一下子就接起一條車龍了．司機先生搖下窗，把頭探了出去，大喊不妙！依他專業的判斷，往機場的高速公路可能堵個正著．

路上的車子都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似乎知道我要趕飛機，紛紛擠過來湊熱鬧．我坐在車裡，忐忑不安，兩手握拳，不是想打人，實在心裡急得只好摩拳擦掌．車速由原先的暢行無阻，漸至走走停停，終致窒礙難行，我們的車如此卡在車陣裡，讓人乾著急． 

司機先生倒是處變不驚，他以無線電和總台連絡，打探通往機場各道路的路況，確知高速公路嚴重塞車，司機先生當機立斷，他寧願放棄近在眼前的高速公路，他說“上了高速公路，我就無法保證一定準時把妳送到，但要是改走小路，我敢向妳打包票！”．也好，所謂山不轉路轉，既然此路不通，何妨另尋他處；然而我們現在是龍困淺灘，我衹能猛嚼口香糖，消除緊張． 

他找了個絕佳時機，一個俐落的轉向，立刻調頭朝小路前進．他知道我心急如焚不斷安慰我說“別緊張，開車的事就交給我，妳衹要安心地坐在裡面看風景，我負責幫妳送到．” 

他看準了每個車間的細縫，適時切入，角度和速度都拿捏得相當精準．一番遊龍擺尾，輾轉從內車道切入外車道身手之純熟真讓人看得瞠目結舌．眼前正好有一河堤便道，司機先生居然無預警地衝了上去，他這突如之舉，讓我來不及反應，而嚇得東倒西歪，那個便道平時僅供行走，這麼一台黃色大車居然橫行其上，怎不教人捏數把冷汗？看著右邊的河堤，就在我的腳邊，頓時感到頭頂發麻，不知何時會連人帶車掉進河裡？便道的路有些崎嶇，車體上上下下，左歪右倒，我坐在裡面，早已震得七葷八素，差點口吐白沫外加心臟麻痺． 

幸好一切均是虛驚，車子沒落河，我也沒歸西，反而因為抄捷徑，順利地擺脫了那些車龍．車子趁隙駛入平地，司機先生又踩足油門直往機場道路疾馳而去，才剛剛驚魂甫定，現在又讓我冷汗冒不完． 

“現在是八點二十分”他看著車內的錶氣定神閒地說“ 十分鐘內保證幫妳送到！”司機為了讓我放心，再度向我打包票． 

“沒關係，沒關係．．．”我開始笑得僵硬“開慢一點不要緊的，真的不要緊的．．．．”我的話已不自主顫抖，這司機開車簡直在玩命！能不能及時趕到，我已不在乎，衹怕還沒到機場就先到醫院報到． 

司機先生開到了大馬路立刻龍騰虎躍，如入無人之境．僅管路長車多，對他來說都是清粥小菜，不論加速、急駛、右超、左拐、再再顯示寶島計程車司機平日的訓練有素．他正以時速一百急駛於市區道路，嚇得我臉色鐵青，手腳發軟，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拜託．．開慢一點．．．不急．．．不急．．．”我的聲音抖得連吞嚥口水都有點困難．

“放心，馬上到了！”他不慌不忙，時而加速，時而超車，時而緊急煞車，算是變換口味，嚇得我胃都快移了位．他沒空理我，一心一意衹顧完成那正義的使命，儘管八方英雄，各路好漢，大車小車擋在前方，身懷絕技的司機先生依然大氣不吭一聲地一一將他們甩到後面吸廢氣． 

司機先生看了看錶 “還差一分鐘！”看來他頗有自信，忽然，他一個左轉，機場居然就在前方不遠處，我真是喜出望外．他的車速開始減緩，姿態優雅慢慢滑向機場出境大廳門口，再來個定點停車，好一個完美演出！此時他的車上的時鐘正好為8:30不偏不倚．

“果真分秒不差！”我不由得佩服不已． 

司機先生既得意又神氣，他指著車子的牌號要我牢記，並交待下回不忘再坐他的車．我看了一下號碼“477(死去去)” 差點昏倒，衹好尷尬地笑著說“會的，一定一定．” 

僵硬的笑臉，尚未回復，衹見那477黃色計程車，猛個起動，載著四輪風發，揚長而去，留下好氣又好笑的我，呆呆地站立．

－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