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po於PTT熟版閒聊
我想我寫不了好作文,特別是腦袋呆滯的今天。
昨晚為了等個視線好的位置,七點多去劃位,硬生生多等一場直到將近十一點。
回家都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在高速公路上打瞌睡蛇行,特別膽戰心驚,暗想真是個危險行為!
年紀漸長,或許早已不如以往體力,可以夜駛直達墾丁;
以後萬萬不可如此逞強,拿生命開玩笑。
可是怕忘,還是想寫個筆記。
(以下是雷文)
死亡是甚麼?隨著年齡與心境的不同,常常我們會給予不同的註解。
但不論描寫得多麼鉅細靡遺,或口述得多麼細微,都是經過詮釋後的片面,
都比不上在它轟然臨到面前的那一瞬,的真實。
混亂的場景,不能置信的情緒,在在要有個收拾。
於是,儀式是重要的。
在這一刻,我們拋下諸事,專心回憶與這人之間的因緣糾結。
合掌或叩拜的形式都只是肢體語言,重要的是在心裡,默默道別。
大提琴是最接近人聲的樂器。
低頭不語的年輕納棺師在田壟上拉琴的畫面稍嫌矯情,但我想導演要表達的或許是,
在妻子不能諒解而跑回娘家、而他持續著納棺工作的這些時日,
年輕納棺師懷抱著兒時父親交予的大提琴,仍一再與自己的內心對話,不只是他的妻子,連他也在質問自己:
真的要一輩子做這個工作了嗎?
樂聲的起承轉折猶如心中的波濤洶湧;
而交錯出現的工作場景,年輕納棺師的眼神與儀態,已經超越初生之犢的猶豫,
顯現出對這個工作的尊重與使命感。
最末,如同一切故事,有了圓滿結局。
忤逆的兒子面對死去的母親,流下無限追悔的眼淚。
無法接受子女成長叛逆的父母,終於在內心天人交戰之後,承認自己的愛。
多年以來不曾用心端詳妻子的丈夫,記住了最美麗的容顏。
而不能面對亦不敢奢求父愛的年輕納棺師,也用自己的雙手,送父親最後一程。
都說是「蓋棺論定」了,還要爭甚麼呢?
人啊人,來者可追。幹嘛要死鴨子嘴硬,跟自己、跟別人過不去?
把握當下吧!
(以下是個人的笑與淚,不喜可略)
總覺得人生有趣,常常在奇妙的時刻,安排了奇妙的功課。
同行的友人,早上才去祭拜同事驟逝的母親;
劃位時才聊著這件事,說是子女剛好趁著無薪假,帶著母親遊山玩水拜訪親友,
隔天醒來已經不在。雖然只是六十幾歲,但無病無痛在睡夢中離去,也算安然。
而我說起自己父親,算來農曆是同一個日子罷!
也是遊山玩水拜訪友人之後,非常突然的意外離去。
上午接到電話張皇失措跑醫院,
下午為了能趕緊繼續後面程序,我跑去警局一邊被偵訊,一邊幫忙警察打筆錄...
(警察說會打字的同事外出了,沒人打筆錄不能偵訊,就不能進行後面所有的事)
宗教信仰的關係,在那個時刻,眼淚只能在眼眶打轉,沒有流下來。
繁瑣事情都結束後,已經沒有大哭一場的動力,
只有不顯眼處突然冒出一撮白髮,默默訴說著幾近不堪負荷的沉重壓力。
理智上,完全可以接受,並自己下了一個結論:「人生就是雖遺憾但可以接受」
情感上,沒有出口。所以一年後離鄉背井工作,才開始偷偷流眼淚。
父親的告別式那天,二叔在上香時突然乩童附身似的來了一段沒人理解的拜祭,
妹妹事後說覺得有些困窘,我卻認為那是二叔用他心中最崇敬的儀式,向他的長兄告別。
好幾個月之後,回到鄉下的田園,農具房牆上的日曆還在父親離去那日,一直沒有撕下。
二叔告訴我和爺爺,這是為了記住。
就好比和爺爺爭執多時的父親,在最末幾年突然變得幾乎每周或每隔一周就回鄉探望,
雖然只是一起在田園裡摘菜、聊天,但那也是他們之間的和解。
父親離去後,爺爺告訴我,他覺得寂寞。
父親與我也是,有過許多不願想起的事;但很矛盾的,他卻同時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們可以每天講電話一兩個小時,我還會問他「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不會跟我媽結婚」之類的怪問題。
父親離去之前幾天,剛好我為了小事而頂嘴,所幸事後打了電話向他道歉。
若不是他親口說完全沒放在心上,也許我會遺憾終生。
突然想起,父親離去前一天晚上,打電話給我,叫我回家。
我問是甚麼事,他神秘的笑著說:「好東西,你回來就知道了」我沒回去。
事後問母親,原來是山上帶回來的野菜。
哎,這個充滿浪漫情懷的隱於市者,怎麼這麼頑皮呢! XDDD
你在天上,這幾年,應該過得很逍遙吧?!
我們一切都好,不用擔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