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鍾文榮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走進這個位於台中市都會邊陲的楓樹腳傳統社區，經參與一連串的社區營造工作之後，這裡讓我有回家的感覺。有別於都會區裡灰色叢林的緊張壓迫感，這裡允許你信步走在阡陌環繞的稻田裡，甚至當你在彎曲的小巷裡轉個彎，隨時都會出現出人意表的社區意象，而楓樹腳的田園景色與人文景觀，隨你恣意與貪圖地飽滿你的視界，不必太過客氣。

楓樹腳的藝文活動，不像城市裡舞台劇那般的後現代與豪華，簡單來說，這裡隨時可以搭起野台戲與布袋偶戲，也隨時可以聽見鄰家老爺子們隨性地奏起北管樂，重點是絕不收你一張門票，任你免費入場。

社區元宵的晚上，你可以看見老爺子信筆提上「花好月圓」的燈籠，也可以看見社區媽媽與小朋友們聚精會神的彩繪燈籠，街上掛滿成排的元宵燈籠，這景象好不熱鬧。

說起歌仔戲，印象始終停留在昔日兒時的回憶，那時除了廟裡酬神的野台戲之外，就是電視裡的楊麗花歌仔戲了。其實社區小毛頭哪管演的是哪一齣戲？只管望著廟旁的小販，心裡頭想的只是棉花糖、糖葫蘆和麵人這些讓人嘴饞的零食，總想盡辦法和父母要個幾塊錢，好好的大快朵頤一番。且看戲台上吹吹打打，戲台下可也沒把嘴巴給閒著，有時一群小鬼頭偷偷的跑到後台，瞧瞧這些戲子忽男忽女的裝扮，小腦袋瓜裡沒想太多，倒也依樣畫起葫蘆來，哼哼哈哈的在台下扮起戲子。這才發現，人生不也如戲一般嗎？

看著楓興宮前搭建的戲棚，時光一下倒退一二十年，昔時童年的時光再度湧現腦海，異時異地倒也想認真地看起野台戲。社區的小鬼頭嬉鬧的從旁跑過，吸引他們的依然是那些廟旁小販，這些早已快從都會裡遺忘淘汰的傳統小吃，就在此時平實而且自然地佇立在眼前。眼光暫時移到小販身上，或許以目前的教育水準來說，很多人大概不會想光顧那些小販，不過想想在這幾十年來的生活，不也經常充斥著他們的身影嗎？雖然鄙俗，倒也親切的可以，慶幸的是楓樹腳依然保有這股風情，得來不必費太多功夫。

台上野台戲正熱鬧，老爺子的北管戲也熱鬧上演，老團員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重出江湖，幾位加起來歲數超過三百歲的老爺子話起當年種種，依舊不減昔時的神采，奏起北管來仍是意氣風發，畢竟這是難得的場合，再聚的時日又有多少呢？

就在曲終人散之後，在這閑靜的夜晚，這楓樹腳有一股沁人的田野香味，阿公阿婆的臉上浮現出一種久久未曾出現的滿足，兒童的嬉鬧聲依然，芋仔冰的「巴噗」聲依然，昔日兒時的舊景象一一浮現，懷舊的心也是依然，而嗩吶高昂的樂音依舊隨著晚風迴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