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台北人都有莫名癮頭,煙、酒、大麻、藥物、性愛,至於沒有上述毛病的人,他可能有運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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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晚上,我悲情地待在家裡對著電腦發呆,其實我是自找的,明明週一答應主編要在七天後交一篇專題報導,卻像神經病一樣整整玩了四天,所以囉,我必須忍痛拒絕友人邀約,不能去唱歌、不能去生日Party、不能喝到死、只能無怨無悔地趕稿。
不過我還是一個字都沒寫,所謂「責任制」工作者有個好處——你可以瞎混一整天不被人發現,不過,後果請自己負責,像我這種火燒屁股型的人,就要承受彷彿暑假最後一天趕作業的悲哀,窩在家裡拼命趕稿。 深夜大雨讓我心神不寧,我穿著睡衣在家裡走來走去,始終無法認真完成早該寫好的「十大女性最適合咖啡館」採訪稿,直到現在,睡了十二個小時的我還是不敢相信,昨天意外發現彼得潘熱衷使用藥物。 我更正,他是我今年發現的第三個藥物男孩,還不包括上週晚突然莫名傳簡訊跟我宣揚「偶而使用藥物有益身心健康」的前男友阿寶。
台北男人怎麼了?當他幽默、風趣、可愛、有風度、聰明、有才華時,他一定要藉由某些缺點來讓我們相信凡事必有缺陷嗎? 我可以接受某些懦弱的小缺點,但為什麼偏偏是藥物?這不是學生時代才有的瘋狂和冒險?為什麼這些充滿創意的男孩們無法拋棄這些東西?是不是一旦拋棄,就等於宣揚自己長大?因為我們進入了社會的軌道,不想向上帝挑戰,試圖在死亡前接近天堂。 我無法找出答案,所以打給我的高中同學Gil──四月生的牡羊座女孩,學生時代和我一起躲在化學實驗室裡偷學抽煙,前年突然放棄花心,跟一個小她三歲的男生交往,最近計畫結婚的娃娃臉美女。
「我有問題。」電話接起,我立刻省去問候語,直接丟出求救訊號。 「怎麼啦?發現可愛男孩其實是個Gay?」 「並不是,謝謝妳的祝福。」我好沒氣地說。 「那又怎麼了?拜託妳不要一天到晚幫人家加減分,妳不是老師,那些男人也不是考卷,老在那邊東挑西挑,活該妳當老姑婆。」 「我懷疑我被詛咒了。」 「為何?」 「今年來第三個。」我嘆口氣說。 「就跟妳說現在台北市男生都這樣。」電話那頭傳來Gil的點菸聲,聽到她呼出第一口煙,我也忍不住跟進。 「特別是妳喜歡的男生,勢必有這種毛病。」 「亂講。」我不服氣地大吼。 「本來就是,妳討厭白領上班族,喜歡有創意、熱愛電影音樂、天真善良,帶有陽光笑容和男孩氣息的男人,這種彼得潘型男孩,不可能畢業之後就突然長大並神奇地保有純真面貌。」 「但那東西有什麼好玩的,又不是沒試過。」大學時,我跟Gil常一起做些瘋狂事,試圖用藥物向上帝挑戰天堂也是我們曾做過的怪事,而且長達一年。 「妳不能否認以前妳也覺得很有趣。」 我無話可說,但那是學生時代,現在這些東西早已跟我無緣,而且唸書時誰沒做過瘋狂事?! 「妳說的對,不過台北真的沒有這樣的人了嗎?我是說,不使用藥物的男人。」 「當然有,多的是!可妳講錯了,妳要的是『曾經』使用過藥物的人。」
Bingo!姊妹還是姊妹,我一直相信,早壞早好,就像是從未去過酒店的男人,一生愛妻愛子,有天突然被友人領入了花花世界,一去無回,一個好男人,應當有些眼界。
「我告訴妳,這種男人難找。」Gil淡淡地說。 「會嗎?妳家男人不就是這樣?」 「所以我才想跟他結婚,不繼續混下去。」 「好~妳說的對,我該死、我挑剔、活該孤獨終老,我看我還是去仁愛國小門口站崗,騙一個家室清白的小學生回家培訓,或是二十年後嫁給妳兒子。」我自暴自棄地自我調侃。 「謝謝,我不想生,要預約找別人。」Gil又點了根菸:「不過我家那口子也不是沒缺點,他雖然不使用藥物,但他沉迷『植物』,每次我叫他少呼點麻,他就反過來抱怨我抽菸,他還說,如果我戒菸,他就停止『開飯』,不過怎麼可能?要我戒菸,難囉!」 聽了Gil的話,我突然愣住,如果我的男人叫我戒菸,我會怎麼辦?再想恐怖一點,如果他叫我連酒也戒了,那又會如何? 我簡直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叫我在非自願形態下放棄菸酒,我真的辦不到,話說到這,我才發現,我何時如此依賴這兩樣東西。 我是怎麼了?在堅持不受他人影響,必須獨立自主有主見的同時,卻被其他習慣反噬,我每天要抽一包菸,每週必定喝一次酒,二十五歲後,認定所謂休閒娛樂肯定不能少掉喝酒,跟我相反的友人,卻迷上登山、自行車隊,或是斷食營。 這些說好聽是興趣(雖然興趣菸酒,聽起來比登山騎車怪一點。),可反過來是不是一種依賴?登山騎車的人為了健康而反對菸酒,可又菸又酒的我卻說藥物有害身心。
「所以說,台北男人只剩下三種:1.使用毒品。2.用過,但不想用,現在可能喜歡喝酒。3.沒用過,未來沒人知道會如何。」Gil在電話那端下了如此結論。 我聽了她的話一點都笑不出來,不知該如何是好,也許我該先戒菸,少喝點酒,再來評斷彼得潘,但念頭一轉,還是忍不住又點了根菸,開了瓶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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