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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山莊
2007/05/06 18:11:55瀏覽91|回應0|推薦0

中華民國九十五年六月廿四日(哈!夠迂腐的紀年方式吧!開始教文書處理後我變得有些龜毛,儘管以西元記述我的年月充滿洋味可以讓我看起來有水準得多,但我只想表達我道地純正的身份-以最冬烘的方式表達我對國家的愛)

 

  (嗯!再說一次) 中華民國九十五年六月廿四日 ,我在山莊最後一次的值日,相同場景的夜巡,我的心情卻與之前在「生日快樂!管院」中大大不同,原來高興著因為後門的撤哨可以少巡一個點,卻沒想到山莊早在不知不覺中恢復了早期的巡查方式,那意謂著我必須被迫一步一步按步就班地繞上校區二圈,才能完成我的使命進入夢鄉,這個即將吹熄燈號的這個地方,讓我的腳步不再輕快得起來。

 

  被我稱作綠色墜道的那個地方,枝繁葉茂相互交錯的部份已被修剪整齊,像是被理了三分平頭的小男生,一個個靜靜地站在路兩旁,沙沙作響的聲音不再,自然也沒有辦法在大太陽底下提供足夠的蔽蔭。

 

  我吃力地拖著微微作痛的步伐,醫生說那是我站著當了十數年的教官造成膝關節使用過度的症狀,我想這也是我曾經為管院付出過最有力的鐵證吧!日後他將隨時提醒著我已然告別的那段讓我瘋狂迷戀的教書時光。

 

  過了第一站後,我揹著手電筒一路趕著,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我的巡查任務,曾經,有幾個帶過的留校小女生,知道我當天值日,便會在晚上準時出現,然後一路陪著我,嘰哩呱啦地天南地北,那些美好的時光啊!現在她們也將一個個離開我,奔赴著他們的前程…..愈在一個人的時候,愈發想念當時那種情義相挺的真心,但怎麼想著想著便要教人心酸啊?

 

    爬上了那棟六層樓建物的二樓,許是快要遷離,無心整理,扶手上已是一層厚厚的灰,牆角還堆放著一些施工或拆卸後未收拾的材料,地上的昆蟲忙碌地爬行著,隱約還感到自己誤闖了蜘蛛結下的網,沾了我一身的絲,迅速撥開後幾乎是逃著離開的,這不是山莊最繁華的地方嗎?卻見那燈光昏昏暗暗無精打采地閃著。

 

  我以為我戴了一整天的隱形眼鏡讓我開始有視茫茫的錯覺,我竟然看到了五條狗在康莊大道上來回逡巡著,什麼時候山莊裡養起狗來?我一邊蒐尋著記憶的最深處,一邊擔心著如果那不是幻覺,那麼….它們等一下群起圍攻我,我該怎麼辦?全身的神經都已繃緊到無以復加的狀態,路上巧遇學妹返院,便再次要她為我確認,證實了原來野狗真的很有靈性,知道這個地方即將成為荒園-一個它們可以接收的地方,早就先國有財產局一步,前來勘察地形並準備好佔地為王。

  

  繞過大半的校區,準備往最後一個點走去,卻撲鼻而來一陣酸腐的臭味,讓人有種錯覺,以為自己到了朱少麟的故事場景-地底三萬呎,啊!這個我最愛的地方,正以最快的速度走向滅絕與敗亡。

 

  儘管再不熟悉徐志摩的人也都看得出來,我的題目剽竊了他的「我所知道的康橋」,康橋在徐志摩的文中是美好的,令人神往的,而我的山莊,卻在我的筆下那般不堪,那般殘敗,不是的,我要說的山莊不是我臨別一瞥的這個模樣

  

   811月畢業後,不久就碰上了山莊最大的生日,雖然為了編一本紀念專刊,我曾經重感冒到驚動了當時的院長童中將要醫務所的醫師為我開最好的藥,我曾經在那個被工讀生騙說鬧鬼的圖書館2樓剪輯院況簡介到午夜2點,我曾經在破了窗子的編輯室裡用被冷風吹僵了的雙手,一字一字的敲著專刊裡每一段文字,也為了辛辛苦苦打的檔案在來不及存檔就被人無意中踢斷了電源線而淚眼汪汪,但,山莊讓我忙得很有動力,走在校園裡,除了可以感受到他澎湃的脈動之外,更可以感受到每個人臉上那滿足而充滿自信的笑意,那其中有著很深很深的宣示-身為山莊的一員是可以很驕傲的。

 

  董院長到任之後,最重視的就是建設,老舊的醫務所、斑駁的游泳池、殘破的中正堂與枯燥的圖書館外觀….全部都在工兵官科的董院長事必躬親的監督與一磚一磚的堆砌下煥然一新,他鼓吹的「三多運動-多唱歌、多運動、多讀書」把山莊裡的成員不管是軍官或是學生都帶往了一個「動起來」的境界。

  

  帥院長時代,總教官室被移出了山莊,在中正理中的大禹樓裡自成一個小小的桃花源,總教官一休假,便是山中無大王的好時光,即便他在,也是東家串串門子,西家話話家常,儼然一家人的情感在我們守著的這個世界裡;表面上看來,我們應該會有被剔出了家門的悲情,但這裡的成員沒有人自怨自艾,反而能自得其樂,也高度的自律著,後來曾經待過那裡的每一位長官在離開軍旅前,都一致認為那是我們軍旅生涯中最快樂無憂的一段時光。

 

  姚院長雖然有著典型的官校風格,不輕易放下身段,不隨意卸下武裝,但他的「三不變-時間、地點、課目不變」還是教會了我們一些必要的堅持,你知道,只要你循規蹈矩,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你就可以暢遊其間,找到真正的自由,你知道,只要你曾經付出過,曾經努力過,他都瞭然於心。

 

  我所知道的山莊,曾經有只屬於我的風景,只屬於我的心情,只屬於我的豐碩情誼….在我的朋友面前,可以毫不在乎的哭泣,因為我知道,我可以獲得最真誠的鼓勵與關心;在我的朋友面前,可以任性隨意地耍賴,因為我知道,我會獲得完全的包容與了解;我可以放肆地笑,我可以不拘小節,因為那些與我相處過的人都會與我相互應和,釋放出等量的能量,我喜歡這個地方的人情味,喜歡這個地方給我的放心的感覺

 

  如今,我最愛的這座山莊就要吹奏熄燈號,偷得了某個清閒的午后,和學妹在校園裡擺姿作態,期望藉由再一次的凝眸回首,留下最值得珍藏的鏡頭,我知道相機下的那些片段,在那一刻已成永恒,而當時五味雜陳的心情,想必也將終其一生都難以忘卻。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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