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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9/16 12:17:08瀏覽424|回應0|推薦5 | |
帶著剛交往時J送給自己的相機、和簡單的換洗衣物,玲子拎著背包獨自來到了機場。
躲在家裡萎靡了三個多月,連自己都忍不住開始厭惡起自己的玲子,接到了通來自亞曼的越洋電話,將她從陷在情緒低迷無法自拔的困境中解救出來。掛上電話,玲子立刻訂了張飛往西雅圖的機票──準備前往美國參加好友的婚禮。 和J不只一次談到關於結婚的話題── 婚禮該在哪裡舉行?是簡單的親友團聚或是大宴賓客?該請誰幫忙婚禮攝影?需不需要交換戒指的公開儀式?未來要有幾個小孩等等。 不過這樣的話題始終停留在閒聊的階段。兩個人似乎都有默契,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這些自然會有答案──也許就發生在下一次兩人的單獨旅行中──如果還有機會。 攝影展之後,J的作品以驚人的形勢快速地推展至國際。 J開始為了在各國舉辦的個展而奔波忙碌。由於工作室依然在營運,大部分的時候玲子必須一個人留在工作室坐鎮,並代替J處理那些從來只會增加不會減少的瑣事。 最後一次送J出國,是應文化交流協會之邀到英國參加聯合攝影展及公開講座的行程。玲子印象很深刻──本以為是氣象預報中的艷陽高照,天空卻灰濛濛的,雲層很低,有股風雨欲來的陰沉氛圍──她一如往常的開車送他到機場,卻隱隱覺得空氣中帶了點莫名的哀傷氣氛。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兩個人在機場出境大廳攜手漫步著,她還不放心地叮囑J抵達後待辦的瑣事。雖說早已習慣了相聚別離的劇情,那一刻卻不知為何竟有些依依不捨了起來。 「好像很久沒帶妳一起出去走走了……」J看著玲子抱歉地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家裡有那麼多等著處理的事情……」玲子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妳可以再依賴我一點的……」J凝視著玲子的雙眼,欲言又止。 「嗯?」玲子不明所以地笑了。「我覺得我應該還算蠻依賴你的吧?」 「我的意思是,或許……」J想了想,仍不知該如何啟齒。 玲子看著J。她想她是明白他的。不過現實有現實該做的事情。 「那下次吧!」玲子安慰地說:「下次到機場,不是為了工作,而是為了我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排出假期,像以前一樣兩個人去旅行。」 「嗯。」J點點頭。「那現在就得開始計畫囉!」 「好。等你到了英國,我們網路上聊。」玲子溫柔地點點頭, 目送J的背影走進登機門──那有著厚實肩膀的背影,是最令自己安心的依靠──她這麼想著,幸福的感覺也在心頭輕漾。 當時誰也沒想到,人心的變化不是遲早快慢而是機運巧合;約定好「下次」的旅行,如今只剩下玲子一個人──再一次驅車前往機場,是為了送走自己。 依照機上廣播的指示繫上安全帶,玲子全身癱軟在座位上。 這不是計畫中的旅程──她苦笑著。 九月。 計畫中的旅程,是兩個人一起到南半球呼吸春天新鮮的氣息;而此刻的自己,卻恰往反方向前進,獨自領略早秋蕭瑟的溫度。 約莫十個多小時飛行,下了飛機、提領行李、順利通過海關……玲子終於突破重重障礙,呼吸到第一口西雅圖新鮮而冰冷的空氣──時間是當地時間七點,接近黃昏的時刻。 冷風迎面吹來,她將夾克拉至領口,默默注視著逐漸被霞彩暈染的遠方天空。 It’s time to leave…… 不知道為何,腦中想起了這樣的句子。 心底似乎漾著一股奇異的、類似預感的什麼。它告訴自己,當踏出眼前這一步,就將遠遠地離開(拋開?)──困住自己的、束縛自己的、令人窒息的── 一切。 Ch2 歡 聚 夏末的晴日,亞曼起了個大早。 她一邊盥洗,一邊在心裡計畫著今日的行程──得先到市區的古董店交代清單,然後到美容沙龍進行專為準新娘設計的護膚療程,還要修剪她那一頭亂髮……接下來就是傍晚的重頭戲了! 今天傍晚,昔日的同窗好友即將抵達西雅圖機場;闊別三年未見的她們,見面的時候一定會邊尖叫邊擁抱彼此吧! 想到這,亞曼忍不住笑了出來,噴得身上的睡衣和嶄新的洗手台上都沾滿了牙膏泡沫。她連忙用水沖洗睡衣上沾了牙膏的部份,腦袋裡的思緒卻片刻不停歇地繼續運轉著──去機場前她得先回Ballard的公寓一趟,打掃房間、換上新床單,好迎接遠道而來的姐妹淘。 對了,還該去買些日用品回來這個位於華盛頓湖畔的新家──這裡是她和未婚夫–多明尼克的新房,原本預定婚後兩人再一起搬過來,不過既然裝潢作業提前完工,他們也就順理成章地入住新居了。 結婚,不過就是個儀式罷了,換得一張徒有名份卻無法保障愛恆久遠的證書。婚姻的核心,或許該說愛情的核心,怎麼說都還是兩個人彼此信任、相互扶持、用真誠的心所構築的世界啊! 這兩天,多明尼克到加州視察他那片精心栽培的葡萄園。她計畫今晚和大夥兒一起待在Ballard的公寓裡熱鬧一番。所謂的大夥兒,除了即將到達的玲子外,還有潔兒和易琺。 潔兒是她在西雅圖認識的日裔美國人,父親是日本人,母親則是華裔美國人;也許是因為混了許多血統,美麗的潔兒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身材和大多西方人一樣高窕而優雅,輪廓卻有著日本人的精巧細緻──第一次見面就令亞曼目不轉睛、為她集聚ㄧ身的特點深深著迷。 易琺在大學時代和她及玲子同為登山社的的社員,後來還當了三年的室友;個性迥異的三人卻總是有著聊不完的話題,真是年輕又神采飛揚的青春年代啊! 梳洗完畢的亞曼走到廚房,取出冰箱裡的甜橙、剖半後放在果汁機上旋轉擠壓,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飛至十二年前── § § § 「玲子──」 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叫喚聲,原本坐在公園椅上看著美術圖鑑的玲子緩緩地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極淡的微笑,凝望著正朝自己走來的女孩──步伐如小鳥般輕盈跳躍,一襲合身的洋裝展現美好的女性柔美曲線,太陽在烏亮的秀髮灑上耀眼光芒,行人無不側目觀看──銀鈴般的笑聲,活潑卻不失優雅的姿態,那是二十歲的亞曼。 「等很久了?」亞曼一個躍步來到玲子面前,臉上堆著熱力四射、足以融化奶油的甜美笑容。 「還好,我也才剛到。」玲子微笑地掩上手中的書。每次見到亞曼,總是不由自主好心情地笑了起來。 這是一份甜蜜的友誼。兩個人在一起,是陰霾天際都阻擋不了的陽光熱力。 「咦?易琺呢?」亞曼左顧右盼著,尋找易琺的身影,猜想該不會是那位有名的口水張教授,又滔滔不絕地延遲了下課時間吧! 亞曼和玲子從大一時便是室友,因為同科系、又都來自台北,所以特別地親近,從大一開學起就形影不離。易琺是管理學院的新生,所以沒住在同一間寢室,不過在登山社團相遇的她們,很快就因為氣味相投而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玲子的冷淡溫柔,亞曼的嬌縱天真、易琺的獨立爽朗──三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居然可以成為相知相惜的好友,倒也真是難得了。 於是在大一下學期結束後,三人在校外找了間三房兩廳的公寓,正式開始了三人行的同居歲月。 等了不耐煩的亞曼,正準備拉著玲子往管理學院前進,就看見易琺和同班同學有說有笑地朝她們走了過來。 「小姐──妳可終於出現了!」亞曼佯裝不滿地撇撇嘴,說道: 「妳再不來,我就要衝到你們教室請那位口水張放人了!」 易琺乾笑了兩聲。 她知道這可不是威脅,亞曼的性格一向是說到做到──而且她是真的曾經「付諸實行」──害她在座位上是既尷尬又難堪地想當場找個地洞鑽;也拜她所賜,從此自己在口水張腦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上課時總喜歡找她「聊天」,害她連翹課都不敢。 「對了,我們今天不是要去藝術街吃義大利麵嗎?」為了轉移亞曼的注意力,易琺連忙搬出她心愛的餐廳。 「沒錯──沒錯──」亞曼立刻興奮地眼睛一亮,將方才不耐煩的情緒拋之九霄雲外。「Jack說他會幫我們留個靠窗的好位子的!」 Jack是位於校區附近藝術街的義大利餐館老闆,從義大利留學回來後就在老家附近租了個店面,開起了義大利美食餐廳。話說,這位年輕有為的小老闆似乎對亞曼特別地情有獨鍾──不只是這位餐廳老闆──亞曼的春青美麗以及散發出來的魅力似乎全天下的男人都買單,從各系所的同學、學長、助理教授,到校園周圍的餐廳、娛樂場所,隨處可見亞曼的粉絲。對易琺來說,和亞曼在一起最大的好處就是到哪裡都像VIP,有特別的服務和各式各樣的優惠。 「喂──那個Jack是跟妳告白了沒啊?」易琺一面將手中的書放進背包中,一面好奇地問道。 「告白?」亞曼皺著眉,不解地望著易琺。 「那天他不是約妳單獨燭光晚餐嗎?」默默跟在一旁的玲子突然發言幫忙解釋。在群體中,玲子一向不愛說話,她總是靜靜地在一旁聽大家說話,也因此常被視為「可靠的人」,腦袋裡裝了不少人的秘密。 「喔──」亞曼露出恍然的表情。她搖搖頭說:「沒耶──那天我把紅酒潑到他身上了……」 「什麼!」玲子和易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驚呼。把紅酒潑到對方身上?那模樣應該挺慘的吧! 見到好姐妹驚愕的反應,亞曼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蠻不在乎說道:「總比他告白的時候我把口中的紅酒噴到他臉上來得好吧?」 「不可能吧──」易琺不可思議地搖著頭。「我賭一千塊,妳不會做出這麼沒氣質的事情!」 亞曼眨了眨雙眼,調皮地笑著說:「又沒人會跟妳賭!」說完,還往玲子方向看了一眼。 只見玲子淡淡一笑,腦袋裡回想著大一上學期、在社團辦公室,她親眼看到亞曼把剛喝進口中的綠茶噴到坐在對面的學長臉上,原因就是那位學長為了贏得先機,在開學沒兩週就搶先向這位註定會成為校花的學妹告白了。 「玲子,妳賭不賭?」易琺從錢包裡抽出一千塊,遞給玲子。 玲子搖頭淺笑。「這樣吧──如果待會兒亞曼真的把紅酒噴到Jack臉上,那餐就妳請客……」 「好,一言為定──」沒等玲子說完,易琺立刻毫不考慮地答應了,她相信這餐飯自己是贏定了。「先謝囉……」 亞曼不置可否地看著易琺臉上得意的表情,又看了看玲子一派輕鬆的模樣──誰知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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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