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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9/16 12:13:27瀏覽402｜回應0｜推薦4 | |
| 隔日清晨──
Ｊ帶著玲子來到位於郊區山裡的小村落。 不同於平時常見的山中磚瓦房，這兒的房屋幾乎都是木造的；原木色系層層疊疊於綠意盎然的矮坡上，還有小小的溪流橫貫了整個山谷。清晨的薄霧繚繞在谷間，每間房子都留有一大段間距，而間距中茂密生長的是既有的原生林，成為了戶與戶之間的天然屏障，也像自家的私有森林。 「哇──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存在！」玲子搖下車窗，看著窗外的景致驚嘆道。 「我也是有一次開車在外頭亂晃勘景，無意中發現的……」Ｊ目不轉睛地凝望著眼前難以言喻的美景，喃喃說道。 「這樣一個地方居然沒有被雜誌報導出來也真是難得了。」 「對呀。如果相關的報導一出來，這樣的幽靜恐怕就成了絕響了。」Ｊ深有同感地說：「所以我從來也沒告訴過任何人這個地方。」 「嗯？」玲子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 「哈，妳不一樣，是我答應要帶妳來的，更何況──」 「更何況？」 「更何況我相信妳也不會把這個秘密洩漏出去──一個直覺。」Ｊ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說道。 「誰知道你是不是每次碰到想追的女生，就帶對方來這邊看看走走？」玲子似笑非笑地揶揄道，並沒打算相信Ｊ的甜言蜜語。 「喔？所以妳知道我想追妳？」Ｊ的眼底閃著促狹的笑意。 玲子挑眉看了Ｊ一眼，又不發一語地轉過身，回到原本注視的方向。 「只有懂得欣賞珍惜這種美麗的人，我才可能帶他來。」Ｊ說。不是為自己辯解，也不是討好對方，是望著眼前的美麗由衷說出的話。 「像童話一樣呢──」玲子輕嘆地說。 「像童話一樣。」Ｊ附和地點點頭。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過身一把抓起玲子的手。 「妳說，像童話一樣？」他的眼底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又慎重地向玲子確認了一次。 「對呀。」玲子點點頭，試著說出心裡的感覺：「一直凝望著遠方某處的風景，兩眼的視線不自覺就聚焦在同個定點，這時候週遭的一切是模糊的，凝視的那一點卻是清晰的，就像……就像置放在童話書一角的插畫一樣！」 玲子一邊說著、一邊不確定地皺起眉，這樣含糊的表達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理解，Ｊ聽得懂嗎？ 「原來如此……」沒想到Ｊ竟然點著頭、喃喃自語道:「──原來關鍵點是童話呀！」 常常一個簡單的道理，卻需要旁觀者清之人提點，當局者才會猛然醒悟──此刻正是這麼一回事。 「怎麼了嗎？」玲子看著思考得出神的Ｊ，好奇地問道。 Ｊ並沒有回答玲子的問題，卻又像是回答似的拿出背包裡的相機──他猶豫地挑選了組鏡頭，打開門走下車，開始自顧自地拍起照片。 見Ｊ在專心拍照，玲子也沒吵他，就在一旁四處閒晃了起來。累了就到車上坐著休息，喝點水、吃點三明治。這部份Ｊ倒是準備得很周到。拿起後座散落的數本雜誌，大多是收錄了Ｊ的攝影作品，送給他當作出版紀念的。玲子隨意翻了翻，原來Ｊ的作品被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雜誌大量採用，看來是挺受歡迎的人氣攝影師。怎麼自己從來沒注意到他的作品？ 不過作品雖多，卻清一色都是商業攝影，沒注意到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想到這，玲子不覺笑了起來。 「看到什麼這麼開心？」Ｊ不知道何時走到車窗外，看到玲子自己一個人不知道在傻笑什麼，便取笑地問。 「啊！你拍完啦？」沒注意到Ｊ走近身旁，猜想他該是看到自己一個人傻笑的樣子，玲子趕忙闔上書頁，顧左右言他問道。 「嗯。」Ｊ點點頭說：「回去了嗎？還是想再待一會兒？」 玲子看了看Ｊ手中的相機，說：「你應該是很想早點回去把照片沖洗出來吧？」 「還好，」Ｊ看著手裡的相機欲言又止地笑了笑，那是帶著得意的笑容。「其實還不錯……」 「什麼還不錯？照片嗎？」 「還不錯──還蠻想回去沖洗相片的……」滿腦子被方才拍攝的作品所佔據的Ｊ，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印象中的Ｊ總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難得見到他害羞的表情，竟出乎意料地讓人有種真誠的感覺。 這就是三十多歲男人的赤子之心嗎？ 玲子心中第一次對Ｊ有了些許好感。 兩星期後在雜誌上看到照片時，玲子著實嚇了一大跳。 說也奇怪，是哪家理髮沙龍會在店內放了本專業的攝影雜誌？而又是哪個無聊的人在修剪頭髮的同時，居然會選了本攝影雜誌翻閱？更好巧不巧那本攝影雜誌上竟刊登著Ｊ的作品──而且還是自己似曾相識的風景！ 「我看到了。」無意識地用手指纏繞著自己剛修剪好的頭髮，玲子撥了通電話給Ｊ。 「妳看到了。」Ｊ將主詞調換，重複玲子說的話。 「嗯。」 「嗯……」看來Ｊ一時間並未反應過來，「妳看到了什麼？」 「雜誌。」知道Ｊ對自己沒頭沒腦的話語如同丈二金剛，玲子的嘴角泛起一絲調皮的笑容。 「什麼雜誌？」Ｊ似乎仍百思不解。 「很出色的作品。」玲子決定直接跳到結論。 「喔──妳看到了呀！」 沒想到直接說結論，Ｊ反而突然會意過來，究竟是如何自信的一個人啊？ 「是啊！想讓祕境永遠是祕境、卻又美得像童話的攝影方法……」玲子讚嘆著問：「你想到的？」 「是妳想到的。」Ｊ笑著說。 「我想到的？」 「是啊！妳想到的。我只是把這個意象具體呈現出來而已。」 「哦？」這下子輪到玲子摸不著邊際。 「有空嗎？請妳吃個飯。」Ｊ抓住機會再次趁勝追擊地邀約。 後來玲子才知道，初識Ｊ的時間點，正是他最低潮的時候。 從美國回來後，Ｊ和交往多年的女友因屢次爭執不下而協議分手，原本只是想讓彼此冷靜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分手不久後，女友便嫁作他人妻。 Ｊ因此大受打擊、終日鬱鬱寡歡，除了攝影之外的時間都關在工作室裡，不與任何人來往交流。那天會出現在派對，是因為名模好友對他的消沉實在看不過去，遂以斷交作為威脅，逼他前往，沒想到卻因此意外結識玲子。 以宛如童話般的新作為契機，Ｊ的攝影作品開始受到眾人的矚目以及廣泛討論。隨之而來的是工作室的業務量如潮水般地湧現，慕名而來的客戶也隨著高漲的名聲和佳評蜂擁而至。熬了那麼多年終於嘗到成名滋味的Ｊ卻也因此而分身乏術，遂問玲子願不願意到工作室幫忙。 「攝影程序妳在現場看過，要理解不難。」 Ｊ誠摯地對玲子說：「而且我不希望因為忙碌變得越來越難見到妳，我希望妳在身邊。」 剛開始的時候，玲子還是繪畫教室和攝影工作室兩頭跑，希望能兩者兼顧。後來涉入Ｊ的事業越來越深，實在分身乏術，才將繪畫教室的工作辭掉，專心處理Ｊ身邊大大小小的瑣事。 玲子幫Ｊ接洽接踵而來的案子，排好行程；工作室人手不夠的時候充當攝影助理；和Ｊ一起窩在暗室裡欣賞剛出爐的成品；當他累倒在沙發上沉沉睡著的時候，玲子會幫他蓋上毛毯，再繼續未完成的會計工作…… 無論多忙，Ｊ總會排開時間帶著玲子四處尋找新的祕境攝影題材──這是Ｊ的夢想。兩個人就這樣跋山涉水、翻山越嶺，一同度過了不知多少個晨昏夜晚。等到發覺的時候，已經是密不可分的依存關係了。 「這是妳的靈魂、我的血肉共同創造出來的作品！」攝影展開幕的前一晚，Ｊ緊握著玲子的手說。 那一晚，在工作室的頂樓，在城市裡千千萬萬的燈火注目下，兩人手牽著手，許下共赴未來的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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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