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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9/13 14:15:50瀏覽1546｜回應27｜推薦163 | |
| 早上八點整. 我依約定準時來到妮子公寓住處樓下, 她果然如我所料, 無法按時現身. 面對八零後的孩子, 你無須訝異他們的隨興與散漫, 更何況小小的不準時? 我將車熄火, 準備耐性等她一陣. 我與妮子原是房東與房客的關係, 在年齡上她幾乎可以當我的女兒. 05年我第一次手術後,禮服店收了. 為了能增加些收入, 於是分出租一房與一套 衛浴設備, 當她來電話給我詢問住址, 我聽她說話的語調就喜歡她了. 妮子長得好看; 中等身高, 巴掌大的小臉, 大杏仁似的眼睛黑白分明, 挺而俏的鼻子 配上櫻桃小嘴. 人也機伶, 對我的母親有耐心加上甜言蜜語, 哄得老太太成天 暈陶陶地......這樣靈巧的一個姑娘, 栽跟頭在一位有三個孩子的已婚中年男子手裡. 八點十二分, 我拿出手機撥她的號碼, 只響一聲, 她接了. "我正在鎖門, 立刻就下來." 我未答一個字, 按了收線的鍵. 八點十五分, 我由車後鏡見她挺著五個月的肚子, 走近我的車, 我暗暗吸一口氣, 她拉開車門坐進車, 我朝她臉一望, 她搶先開了聲: "臉看起來很可怕吧? 醫生說我現在不能用任何的藥, 否則對胎兒不好." 她用食指朝眼睛點著, "看! 我的左眼, 都要睜不開了!" 我眼前是一張滿了大尺寸暗瘡的臉, 紅腫還帶著白頭的痘子, 由額頭起沿途密佈 長到臉頰與下巴, 僅僅讓開了一對眼睛. 更滲人的是左下眼瞼紅腫壟起, 令她的左眼 只剩下一條縫, 整個臉蛋兒與身型都走樣, 我故做輕鬆開了口: "肚子裡應該是個男孩, 妳整個內分泌失調得一塌糊塗, 青春痘都長進眼睛裡面啦!" "這已經不能叫青春痘, 是針眼 !" 妮子的普通話帶著東北腔, 她是黑龍江人, 因為當家的奶奶當年響應共產黨南進政策, 帶著家當與三個孩子( 包括妮子爸爸) 到廣州投資設廠, 妮子七歲起在廣州受基礎教育. 也能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在溫哥華廣東餐館打工認識了孩子的爸爸. 當初搬離我家, 原因她沒明說, 我们是心照不宣. 妮子是個開朗專情的北方大妞, 以前曾跟我提過, 她為了初戀男友, 偷偷提取了家裡存款,由廣州跑到海南島 替男友張羅海產生意, 那年她才十五歲. "我早戀, 但是不跟人家亂來上床的." 這點我相信, 目前這個是她的第二任情人, 時隔九年. "家裡人硬把我送出來當小留學生, 分開我們. 我不死心, 前年他結婚了, 我死了心, 竟又遇上這個冤家." 今天我得帶她早上去省立眼科醫院開刀, 解決她左下眼瞼內兩個大腫包. 下午陪她產檢照超音波掃瞄, 應該會將是男孩還是女孩的性別做出判定. "唉呦, 他踢我的胃!" 她雙手按著肚子, "妳早上吃東西了嗎?" 她表情痛苦的搖頭. "等會兒妳先報到, 我去給妳買個漢堡." ************************************************************************** 約末一個多鐘頭的等待, 妮子由護士小姊扶著走出手術房, 一方又大又厚白紗布, 蓋住她剛開刀的左眼,也同時遮住了她大半邊的左臉. "我這樣應該比整張臉露出來見人好吧? 這痘子在我滿臉瘋長, 氣死我! 我剛一見醫生, 他給我嚇得人往後仰, 嘴巴是因為帶了口罩, 我猜一定嚇得張開了!" "痛不痛? 包得那麼嚴重!" "打麻藥的時候痛, 眼睛開刀時反而不痛了, 醫生說痲藥大約再維持一個鐘頭. 麻藥過了, 我也不吃止痛藥, 我怕影響孩子." "是, 能忍則忍, 藥,能不吃就別吃." 我们坐上車駛回住家附近的檢驗所, 因麻醉藥的關係, 妮子一路上都歇著沒出聲. 我停下車熄火時, 她開聲了: "蕾兒, ( 她老用中文發音方式叫我的英文名後音, 她發明的, 只有她這樣叫我.) 我肚子都大成這樣了, 他還問我~~確定要將孩子生下來嗎?" 我沒作聲, 因為答不上話. 腦海閃過漿糊那篇---< 我陪她去墮胎 > 心想我倒是 可以寫篇---< 我陪她去照超音波 > " 妳説説, 這男人怎麼就這樣沒擔當? 我又沒開口要他養." " 妳若申請單親媽媽補助, 政府的福利妳查詢了嗎?" " 那兒夠啊?! 孩子用的哪一樣能將就,能差? 我給我奶奶電話, 反正我弟弟將來 送出來留學,還是得靠我, 她非得撐我不可!" " 奶奶生妳氣吧? " " 全家都罵我傻, 給人騙了, 陪了夫人又折兵!" " 妳怎麼說服奶奶,给妳匯錢來呢? " 她沒貼著大紗布的右半邊臉, 做出一個苦笑的表情: " 我告訴她~~ 千金難買我樂意! 我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跟定這個男人了. 蕾兒, 我懷孕初期害喜吐得一床, 他還抱我去浴室清洗, 床單被褥都換洗乾淨, 他這樣對我, 我還求什麼? " " 妳愛他, 魔障了!" ( 他什麼都給不起, 連眼睛開刀, 產檢也不陪妳! ) 後段這話我在心裡問的; 怕太尖銳傷她心, 也連帶影響傷了孩子. " 奶奶說, 我光顧著瞧葉子翠綠, 以為是株*人參; 結果我挖出了個*老土豆還不算; 根底下還串著仨個小土豆....." " 仨個小土豆? " 我一時沒聽懂. " 他不是已有仨孩子了嘛! " " 喔, 妳奶奶真會打比方." "哼! 我還是那句~~ 千金難買我樂意! 老土豆我就當是個寶. " 她望著擋風玻璃應著我的話, 看著她秀麗的側面, 我心底升起一陣心酸. " 唉呦, 蕾兒, 癢癢的! 什麼流出來了? " 她轉過臉, 向著我, 對著光. 我見到一行血水沿著她面頰流出了紗布的阻擋, 我連忙抽出車上的紙巾給她, 故意轉過身急忙下車, 因為不忍再看...... *人參---東北特產. *北方人叫馬鈴薯為土豆, 或洋山芋. <上圖> 好小子,用腳ㄚ子抵住掃瞄桿的鏡頭,似乎抗議隱私受到侵犯...... <下圖> 大腦袋的側面清楚攝影顯現, 還正裂開嘴笑呢!(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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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地生活｜北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