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都有自己的道路，我自己何嘗不是呢？何必困惑於未來的方向呢？……

《聖女學院本傳-明懷萱傳奇》(Ch4.1)

聽完凱瑟琳的故事，我整夜恍惚，睡得甚不安寧，不時被惡夢驚醒。

在那個的詭異的夢境中，盡是凱瑟琳前半生的遭遇，所不同的是，景象完全被扭曲變調了。她父親嚴峻的面容，變得猙獰凶殘；白馬王子般的修士，變成邪淫的惡魔；母親、神父、師長、親友、同學們都如同幽靈般，在一旁冷眼地嘲弄她。

凱瑟琳彷彿身陷赤火煉獄之中，連德雷莎都無力奔救……。

如此寤寐真令人難受，天色未明時，我就獨自起身到校園中漫步。

這裡是一座美麗的大花園，它沒有高大的林蔭遮天，只有高低起伏、姹紫嫣紅的花海。微曦中美麗的花朵一簇簇、一叢叢，在蜿蜒的花徑兩旁綻放，朦朧展現著各款風情；夜露猶殘留在花容上，像是一滴滴的淚珠，十分惹人愛憐。

從新生報到那一刻起，我們一直在緊張忙碌中度過，根本無暇來此閒逛。此刻能無牽無掛的沈浸其中，我才真正品味出這座大花園的豐富內涵。

獨自一人在花海中遊走，呼吸黎明前的清新空氣，欣賞著百花的美麗姿容，我的身心都感到無比的輕鬆暢快，這是來到貞德學院之後，前所未有的感覺；這種感覺是種全新的體驗，讓我有種解脫的快感。


我回想起昨日的種種，歷歷如真又模糊迷離，真假之間教人難以分辦。

無論是新生考試、迎新晚宴或是家族聚會，每一個場景都讓我眼界大開，每一種情境都令我感動萬分。但是，最讓我念念不忘的，還是傳說中的凱瑟琳和德雷莎，她倆的故事不僅扣人心弦，更教人驚心動魄，令我不由自主地顫慄著。

容姐她們是怎麼說的呢？……

容姐說，凱瑟琳經歷父母雙亡的變故後，繼承了所有的家產和負債。

但是，這時凱瑟琳父親所留下來的事業，經過七年的頹廢不振，早已殘破不堪、瀕臨破產倒閉的邊緣了。企業內的員工更人心渙散，甚至不務正業打混度日。

面對如此的困境，凱瑟琳一肩扛起所有重擔，開始雷厲風行整頓家族企業。

她先以霹靂手段，掃除企業內部的毐瘤，那些自以為重要、卻沒有實際貢獻的老臣們，全部都被資遺了；那些爭功諉過、敷衍了事的幹部們，全部都被開除了！

經過多次的內鬥，凱瑟琳終於清理出這些重要的職位，她立刻拔擢出一批具有實力、卻苦無出頭機會的基層幹部，再引進不少學成歸國、滿懷大志的年輕人一起打拼，更提出高額的紅利和獎金，激發全體員工共存共榮的意志與行動。

漸漸的，企業內部恢復原本的正常運作，甚至展現出更高度的作業效率。凱瑟琳的表現令外界刮目相看，原本急著催討欠款的銀行，都重新開啟融資的管道。


既然內亂已經平定，該是收復企業版圖的時候，這又是一連串殘酷的爭鬥！

凱瑟琳採取遠交近攻的策略，她先聯合次要的競爭對手，組成一個實力相當的團隊，正面和主要對手互爭長短，等到自己的企業變得強大後，她又陸續併購次要的對手，那些原本是合作的夥伴，一個又一個不得不臣服於她了。

所謂的成功，必有其幸運的成份！凱瑟琳重振事業版圖的時機，恰逢國家進行最大規模的公共建設計畫，其中又以縱橫數千公里的交通路網為主，這正是凱瑟琳的本業強項，她操作起來十分得心應手，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十年後，凱瑟琳父親所遺留下來的營建集團，終於重登同業間的霸主地位。


容姐說，凱瑟琳並不以此為滿足，她更進一步擴大事業版圖，先是跨足資訊及通訊等科技產業，獲得驚人的投資效益；接著就發展綠能產業，其中的太陽能技術領先全球；最後她還併購知名的金融機構，在資金市場的調度游刃有餘。

根據蘇富比雜誌的統計，現年未滿五十歲的凱瑟琳，其個人名下的財產總額超過一百億美金，躍居為國內十大富豪之列，更是全亞洲女性富豪的榜首。

靚敏從旁補充說，她老爸認為凱瑟琳是了不起的女人，簡直就是天生的企業家，只要有龐大商機出現的地方，就會見到凱瑟琳的身影，難怪能迅速累積財富。

即使獲得如此傲人的成績，外界卻對凱瑟琳的評價不一，有人說凱瑟琳憑著美貌建立關係、搏取暴利；有人說凱瑟琳的商戰手法狠辣，巧取豪奪無所不用其極；更有人說凱瑟琳和當政者交情匪淺，擅用國家資源來壯大個人事業……。

容姐說，早期凱瑟琳打拼事業的經過，較為一般人所熟知，雖然凱瑟琳本人從不接受專訪，但國內外知名的財經媒體，都做過相關的報導與側寫。至於凱瑟琳和德雷莎創辦貞德學院一事，外界多半不明內情，連媒體報導也非常罕見。

創辦貞德學院是凱瑟琳的主張？還是德雷莎的意見？從來沒有人能得知真正的答案。大家猜想，應該是凱瑟琳提出想法，德雷莎融入所長並加以落實。

或許更貼切的比喻是，貞德女子學院的誕生與發展，是由凱瑟琳為父、德蕾莎為母，兩人一起生下了它，再以內外分工的方式，共同養成至今！


貞姐提醒說，德雷莎校長的學經歷過程，在校史館中有完整的介紹。

德雷莎從高中畢業後，赴德國的女子修道院中進修神學，並獻身成為修女。

天主教會因為德雷莎修女優異的表現，再將她送往其他大學深造，她先拿到心理學碩士學位，而後利用八年的時間，拿到心理學及教育學雙博士學位。

德雷莎學成後請調回國服務，就在國內的天主教大學中專任教授，並兼任心理學系的系主任。二年後，她受聘籌辦貞德女子學院，雖然教會持反對意見，她卻毅然赴任。經過一年多的籌備作業，貞德女子學院終於首度對外招生了。


貞德學院開辦時並無今日規模，那時校本部只搶工完成中央大樓，左右兩棟大樓尚未在施工；高爾夫球場所在的山坡地，還是一大片的柑橘果園。學校剛開始對外招生時，因知名度不足及招生限制過多，首屆新生竟然只有五十人。

德雷莎並不氣餒，她格外重視這五十位新生，費盡心力來教育養成她們。但這批新生有的信心不足、有的不習慣這般教育方式，有的因緣際合獲得其他發展機會，等到要升上二年級的時候，這批新生只剩不到二十人繼續就學。

德雷莎仍然堅持治校理念，凱瑟琳更是給予超乎想像的支持，包括不計成本的投資等。她倆一步步地開創出這所學院的生機，終於成就今日的規模和局面。


容姐說，德雷莎為什麼「出家」當修女？這始終是個難解的謎。

有人說這是因為德雷莎的信仰虔誠所致，有人說她是為替凱瑟琳贖罪而當修女，但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旁人根本無從定論。

傳聞中，德雷莎經歷許多辛苦，當摯友被放逐國外時，她痛心得幾乎崩潰了。

當德雷莎發現那段畸戀時，曾苦勸凱瑟琳懸崖勒馬，但凱瑟琳表面上依著她，私底下卻自行其事。相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德雷莎也無從介入。

事情爆發後，一切都為時已晚，德雷莎只能眼睜睜看著凱瑟琳被放逐。

德雷莎對此根本就束手無策，只能悔恨自己未能保護凱瑟琳。她困惑於上帝為何如此考驗她和凱瑟琳？百思不得其解後，她一度有過輕生的念頭。

德雷莎的父母眼見事態嚴重，逕自幫她辦理休學，讓她在家中隱居休養。

或許這正是上帝的安排，教會中的修女頻頻前來探視他，勸誡她要堅持信仰、勤加禱告，藉助天主的力量，讓自己能走出陰霾，也讓摯友能獲得寬恕。

半年後，德雷莎向父母提出赴德國修行的要求，父母只好被迫答應她……。

經過整整十五年，德雷莎和凱瑟琳才得相聚！

這十五年中前半的時間，她倆分居在德國與美國，或許是心理上的障礙，讓彼此不知該如何面對那些往事，於是這兩人都刻意地斷了音訊。

直到凱瑟琳千里奔喪回國，德雷莎才從父親口中得知此事，她立刻以越洋電話聯絡凱瑟琳，這兩位分隔七年的摯友，終於有了再次的接觸。

德雷莎希望趕回國內，陪著凱瑟琳度過喪父之痛；凱瑟琳拒絕她的好意，反而要她留在德國完成學業。德雷莎知道凱瑟琳心高氣傲，最不屑的就是別人的同情與憐憫，此情此景，真是相見不如不見，德雷莎也只好打消念頭。

藉由這次的通聯，這二位摯友終於化開心結，再次心靈相通。她們相互約定，十年內要各自完成學業與事業，而後二人再相見歡聚，彼此分享光榮。

八年後，當凱瑟琳和德雷莎久別重逢時，兩人都已實踐了諾言，凱瑟琳的營造事業站穩了腳步，德雷莎也帶著兩個博士學位歸國，她倆各自獲得不同的成就了。

再二年後，凱瑟琳和德雷莎兩人聯手，合力創辦貞德子女學院。

「……為了某種的救贖吧！」

容姐在講述貞德女子學院的緣起時，曾說過這麼一句話，但我聽完所有的傳聞和故事後，仍然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義，難道這是謎中之謎嗎？

我問容姐究竟何故？她不願多加解釋，只說我長大後就會懂了。

咦？如果我不懂，那麼仙姐和貞姐懂嗎？她們算是長大了嗎？靚敏和曼倩懂嗎？她們不也是在成長中嗎？或許，連容姐自己都似懂非懂吧！

容姐、仙姐、貞姐、靚敏、曼倩，她們各自有著不同的遭遇，但三年、五年、七年、十年之後，她們將是什麼模樣呢？能否如同凱瑟琳和德蕾莎一般呢？


我腦海中盤旋著這類問題，內心又開始凝重起來，腳步也變得沈重了。

微曦中一個人踽踽獨行，在迷宮般的大花園中繞來繞去，我竟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眼前的道路撲朔迷離，難道代表著我的前途嗎？我愈想就愈感無力！

天色漸漸亮起，東方的烏雲起了變化，它先變成暗紅色、再變成橘紅色、橘黃色、金黃色，陽光終於破雲而出，再無任何陰暗可以阻擋它的光芒了！

在溫暖陽光地映照下，百花立刻現出嬌豔的花容，連花瓣上的露珠也蒸發不見。眼前的景象，處處充滿著生命的活力，讓我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我想，凱瑟琳也罷、德蕾莎也罷、容姐、仙姐、貞姐、靚敏、曼倩也罷，她們都有自己的道路及生命，我自己何嘗不是呢？何必困惑於未來的方向呢？

我心中暗自期許著自己說：「Sunny girl，趕快長大吧！」(待續)





《作者/湯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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