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章　）

　　兩架浮游炮就像卡通動畫裡的高科技武器一樣發出綠色光束，它們在情報部門的加壓艙門上交錯於一點進行破壞當中。

　　光束武器在廣義上就和尹智厚所使用的電離子劍相彷，它們的原理都是將能量透過無數次折射後具現化出形體，是以既定的外貌進行作戰的特殊武裝。

　　光束武器對人體與外骨骼裝甲這類質量較低的存在具有極強破壞力，但在面對大質量、擁有反射功能的物體時，破壞效率就會遠差於實體武器。

　　就像超合金製成的加壓艙門，比起使用光束武器進行破壞，不如用同樣以合金製成的電動鑽頭或是鏈鋸進行暴力破壞會比較有效率。

　　只不過手邊沒有其他工具的葉紀梓，大概是迫於無奈而只能在手槍與浮游炮之間做選擇。

　　隻身站在加壓艙門前方的葉紀梓，就像個失神抑或沒有靈魂的的人偶一樣，以不知道的方式操控著頭頂兩具浮游炮，進行情報部艙門的破壞作業。

　　「紀梓！」尹智厚以手上的Ｇ３６突擊步槍，指著葉紀梓喊道，「停下妳的動作！妳知道自己現在在幹嘛嗎？」

　　只見葉紀梓突地轉向尹智厚，面無表情的她在眨眼間就讓浮游炮光束朝尹智厚直射過去！

　　兩道綠色光束帶著奇特的低聲音頻，在沿著牆面與地面朝尹智厚移動時皆留下了燒焦的痕跡，就在他稍微蹬起腳步，使凌空的身體以斜角方式在兩道綠色光束之間閃瞬過去之後，才在三點式落地的下一秒鐘朝葉紀梓飛奔出去！

　　突擊步槍的槍響透過回音大作在走廊當中，沿著地面朝葉紀梓彈跳過去的彈火，每一發都是尹智厚不忍殺害她所致的結果──只不過應該擊穿雙腿的子彈，竟在眨眼間被她的左右短跳位移下通通避了開來！

　　由尹智厚後方襲來的光束，在他轉身的同時傾身閃了過去，眼見浮游炮回到了葉紀梓的頭頂上時，他才發現葉紀梓居然就神鬼不知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突擊步槍砰砰砰砰的紮實槍響，在葉紀梓單手抓住槍身的同時再次肆無忌憚地如雷鳴般暴跳著！雙手持槍的尹智厚在與她拉扯之下，使槍口就沿著她周圍的空氣邊開火邊畫圓移動。

　　緊接著本該擊斃尹智厚的光束就自他頭頂射下，在他向後蹬腿跳開的同時，讓突擊步槍代替自己被光束輕而易舉地貫穿。

　　少了一架浮游炮？

　　尹智厚在閃過貫穿槍枝的光束後，單膝蹲在地上的他發現葉紀梓頭上少了一架浮游炮！

　　那就像對付謝仲傑時的故技重施──第二架浮游炮就從尹智厚的後方對他射出致命光束！只不過在進入『超電武裝』狀態中的尹智厚，著實驚險地閃過了它的奪命偷襲。

　　葉紀梓就像是不願給尹智厚任何喘息的空間一樣，她的身影旋即憑空出現在尹智厚面前，下一瞬間踢出的一腳本該將腦袋瓜子給當成足球般踢飛出去，卻被尹智厚給單手阻擋了下來。

　　在尹智厚聽見來自貼身裝甲的運轉聲時，便不給他任何機會地被加強的力量給踢飛出去，使他先是將一旁的牆壁撞出了一個凹洞來，然後藉著反作用力被彈向另一邊的牆上，最後才應聲趴倒在地上。

　　輕盈的步伐在葉紀梓雙腿著地時清楚可見，但即使如此一目瞭然，也映不入趴倒在地的尹智厚眼中了。

　　來自兩側的浮游炮，登時就像緊迫盯人的雪狼一樣，炮口所凝聚的綠色光點就如狼盯緊獵物一樣，在指著尹智厚時蠢蠢欲動著。

　　本來繁榮的波賽頓市在轉眼間，成了有如陷入地區戰爭之中的敘利亞和阿富汗一樣，前所未有的混亂就在整座西城內堂堂上演著。

　　儘管是砲火暫時停歇下來的此時，令人折騰的烈火與嗆人濃煙仍然在大街巷弄之間，如土匪般對著人們恣意妄為。

　　ＰＰＤ的警力與醫護隊如火如荼地將傷者送入還沒有停擺的醫院之中，瑟縮在巷弄的老弱婦孺，眼底盡是窮極一生之中的所有恐懼感，幾近崩潰的情緒化成眼淚可憐地淌在臉頰上，登時在灰塵滿布的臉龐上成了清楚可見的兩道淚痕。

　　除了佈滿全身上下的紅色傷口以外，石灰色的土石就如寄生蟲似地攀附在身上。衣服的殘破不堪，讓本來光鮮亮麗的人們，搖身一變成了名符其實的戰後難民。

　　消毒液的氣味充斥在整間醫院的走廊當中，除此之外，只要跨進集中病房裡一步，夾雜著腐臭的血腥味就會撲鼻而來，它在通過鼻腔進入大腦裡之後，便會為吸入的人帶來墮入瘋狂般的極限情緒當中。

　　「羅亞警探……」

　　「啊，是艾莉雅啊……」

　　摀著口鼻，極盡勉強地才從集中病房裡走出來的艾莉雅，在充滿血跡的走廊中與臉色鐵青的艾克斯碰頭。

　　「真是作夢也沒想過，貝國居然會有這麼一天。」艾克斯一派悲慘地說道。

　　就連吞下紙杯中的飲用水，都令艾克斯覺得有股詭異的血腥味被留在口腔之中，使得他頻頻觀察著杯裡的水究竟有沒有血液在裡面。

　　「許多人的血，在交戰中被噴濺上口鼻。」在發現艾克斯的異樣時，艾莉雅才憔悴地說著。

　　「果然是因為這樣啊……」艾克斯沒好氣地呢喃著，「怪不得水怎麼喝都有血腥味。」

　　「那位巫條紗雪，是你認識的人嗎？」

　　打量著艾克斯那張彷彿剛掉進泥沼中的表情時，讓艾莉雅本來還算平靜的內心在頃刻間有了些許動搖，畢竟她從沒看過在平時即使面對壓力山大的情況，也能將問題處理得游刃有餘的艾克斯出現如今的表情。

　　而且那位巫條紗雪的身分，也很令艾莉雅感到在意──先是發現貝國未被公開的神隱機構，然後主管居然是日本女性！這令她不管怎麼想都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算是吧。妳知道賭城每年都會舉辦由民間企業所主導的科技產業交流峰會吧？」艾克斯在看見艾莉雅點點頭之後，才又繼續說了下去，「事實上中情局每年都會暗中在那裡招募新血，將他們訓練成足以駭入軍事級伺服器的特工，讓他們滲透被編列為高風險國家的軍事、內政、金融、社群網路，藉此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

　　「這跟巫條紗雪有什麼關係嗎？」

　　「妳知道巫條家在日本境內是多大的家族嗎？他們的能耐足以影響日本政府是否得以續存，簡單來說──全日本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巫條家手中。當時的巫條紗雪就是以巫條家的名義，廣招世界各國主辦了那一場科技交流峰會。那時候的我還是中情局探員，因此被以維安人員的名義派駐去護衛高層，我就是在那時候第一次和巫條紗雪見面的。」

　　「見面？」

　　「很奇怪對吧？我只是個護衛而已，她卻主動透過屬下，以非官方管道聯繫上我。當然我沒有予以回應，畢竟礙於身分敏感的關係……我並不想節外生枝，會和她見到面的原因，也只是因為在高層之間會面時，我在一旁擔任護衛而已。」

　　以冷靜聞名的艾莉雅，在中情局內是眾所皆知的幹練女人，除了耿直的心性以外，還有更多的觀察力與情蒐能力就集於那一身看似瘦弱的皮囊之中，這樣的人之所以會離開中情局，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無法接受那裡的作業方式。

　　因此，敏銳的艾莉雅，在紗雪身上嗅出了黑暗的氣味。

　　「先不說巫條紗雪究竟花了多少錢買通賭城，她根本就沒有理由要冒著被暗殺的風險，和美方的民營企業搶著主辦科技峰會。」艾莉雅瞇起眼，看著同樣心懷揣測的艾克斯說道，「該不會她是在貝國底下隱忍蟄伏，試著待機而作些什麼計畫？」

　　「誰也說不準，畢竟對象是巫條紗雪，她可是就連中情局都無法掌握情資的女人。」艾克斯在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時，彷彿正在欽佩紗雪的能耐一樣地說道，「在那場峰會之後，中情局曾經立案調查過巫條紗雪，我當時也是調查小組的其中一人。」

　　「結果呢？」

　　「有情報顯示巫條紗雪以科技峰會作為起點，在向世界各地招募菁英人才。當我們試著找出能夠佐證這條情報的證據時，局長突然下令終止對巫條紗雪的一切調查。強硬地把所有的資料全部銷毀不說，更下令撤回在日本與貝國境內值勤的所有探員。」艾克斯攤手，一派沒好氣地說著，「擁有就連中情局都不堪壓力的能耐，比起蘇聯和美國……她說不定才是這個世上最該被害怕的女人吶！」

　　只見艾莉雅在艾克斯沒注意的情況下眉頭深鎖著，抿嘴陷入思考的她看起來和泠藏櫻有幾分相仿。

　　〝他們是北城叛軍，目標理所當然地是身為貝國神隱單位的我們。即使你很強，但並不是你們可以應付得來的敵人。〞

　　她說羅亞警探很強？

　　該不會……巫條紗雪會主動聯絡羅亞警探的原因，就是在得到他的情報並經過評估之後，決定試著將他從中情局裡拉攏過去、讓他成為自己的部下吧？

　　在艾莉雅回憶起紗雪曾對艾克斯所說過的話時，便得出了這道危險的臆測！

　　此時的艾莉雅，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坐落在艾克斯那張明顯有些失神的表情上。

　　如果我想的並沒有錯，那羅亞警探當時沒有予以回應的選擇或許是正確的也說不定……

　　艾莉雅既感嘆，又真切地這麼想著。

（　計畫的起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