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過了晚餐時間，父親一如往常在前院看書。

「放學後陪賀真學長看比賽場地，所以回來晚了。」念平把原本握在手裡的鑰匙放進書包：「念安呢？」

「睡著了。」佟桐起身關掉走廊上的燈。

「那我先去換衣服。」

「留了晚餐給妳，換好下來。」

「啊......對不起！」念平回頭吐吐舌：「網球教練請我們吃晚飯，我吃水果陪你聊天。」

換好衣服，來到念安的房間，發現他睜著圓圓的眼睛盯著床頭的小飛機。

「念安，原來你醒了啊！」她親親念安：「今天乖不乖啊？想不想姊姊啊？」

念安發出唔唔的聲音，揮著小手對念平笑。

「肚子餓了嗎？姊姊抱你下樓喝奶奶囉！」她抱起念安：「念安好香喔！」

把念安放進搖籃，念平沖了一瓶牛奶。

「這禮拜天教會要幫念安辦慶祝會，地點就在我們家，是個簡單的茶會。」

「禮拜天？」念平把牛奶塞進念安嘴裡，看著他吸了一會：「爸，我們是不是該請個保母了？總不能老是拜託隔壁阿姨！」

佟桐放下碗筷，舔舔嘴唇：「妳不是想出國學琴？現在艾煦在台灣，何不拜託他幫忙？或許先去維也納？妳專心學琴，轉換思考方向，和艾煦在一起，爸也比較放心。」

「嗄？爸的意思是要我暑假就出國嗎？」念平坐下：「爲什麼？好像刻意要趕我走一樣！」

「傻孩子！爸怎麼會趕妳走？」

「爸......」念平認真的盯著父親：「沒有遵守教義的人是不是就不能上天堂？如果真是這樣，耶穌、瑪莉亞就太小氣了！信仰不是給人力量的嗎？不是給人在悲傷時有個方向的嗎？爲什麼平寒那麼無力，像找不到燈塔的船？或許平寒根本不在乎信仰，不在乎能否超脫凡塵，他只想和安嵐共度一生，被唾棄、指責、嘲笑或毆打都無所謂！偉大的神應該要擁抱他而不是丟棄他！」

「念平！」佟桐輕斥：「妳......妳在胡說什麼？」

「對不起！」念平咬了咬唇：「本來我打算一輩子不問的！不問念安是不是平寒和安嵐的孩子，不問我和安嵐是不是姊妹，但現在我想知道安嵐到哪去了？我只希望......我希望......」

父親木然的表情讓她知道自己的推測沒錯。念安是平寒和安嵐的小孩而她是安嵐的妹妹。

「所以......爲什麼把我送人？」好一會，念平又開口：「還是......我是......我真的是私生子？那個家容不下我？」

「念平，我希望妳明白......」佟桐握住女兒的手：「我選擇誠實告訴妳，妳是領養的，並不是......並不是要讓妳和親生父母團聚。從領養妳那一天我就沒這打算，我從沒打算告訴你真相。等妳懂事，問起我親生父母的事情，那時我也決定如果最後妳要求回他們身邊，我絕不會隱瞞或阻止。老實說，念安是我沒有預料到的意外，應該說是誰都沒料到的意外。如果妳真要我說出口......」

「對，妳是安嵐的妹妹。」佟桐緩慢地說：「十七年前，妳母親生下妳之後，在安家門口跪了三天還是無法見任何人一面，最後心灰意冷帶著妳去羅契司特。我和平業還有怡蘋輪流安慰她，照顧她，可是之後她就病了，病的一塌糊塗，不久......」

「不要再說了！」念平嚷，回頭拿下念安嘴裡奶瓶，抱著他衝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