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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 ( 8 )
2006/12/11 00:28:57瀏覽350|回應0|推薦0

順著晚秋的涼風,林霓一個人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散步到下午的堤岸邊。

以往和來民宿住宿的旅客,她總能自在的和他們互動交流,但今天的客人卻讓她不自在的想逃,晚餐沒吃完就匆匆的離開,坐在最後一次和晉榮看著漁舟點點及潾光閃爍波浪的堤岸上,一樣的星光和偶然滑落的流星,少了晉榮的笑聲,突然意會到李清照在「武陵春」中所訴說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的情境,今晚,特別想他。

 

看著沒吃完晚餐就離開的林霓,江彥融眼光一直隨著她走出的方向飄去;陪著父親他們一下,也匆匆的結束晚餐,往下午和她遇見的海邊走去。

遠遠就見林霓的消瘦的背影,孤伶伶的一個人遠眺著海上,輕輕哼哼著聽似悲傷思念的歌曲,『他們是情侶嗎?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的悲傷?』他在心裡問著。

十年前的意外讓他一直記得她,沒想到十年後再遇見,竟然是另一場意外,只是她會記得他嗎?人家都說是美麗的邂逅,可是他們的邂逅卻都是災難的意外,這算什麼?想起那天在楊晉榮的告別式中看到她一身素衣,悲傷難過哭泣的模樣,有種想過去安慰她的衝動,但他明白場合不宜,所以只有在遠遠的陪著她的傷悲。

他輕輕朝她走去,拿起口袋中的口琴吹著陳昇的「不再讓你孤單」。

突然在耳邊傳來的口琴聲讓林霓嚇一跳,熟悉的歌曲,是晉榮最愛唱給他聽的,她抬起頭來向聲音傳來處望去,看到江彥融靠在欄杆上認真的吹奏著口琴,不知是因為口琴樂聲還是月光的魔法?她迷惑的看著這個男子,覺得眼前的他和下午那個狂妄沒禮貌的傢伙判若兩人,順著微弱的光線,她仔細的打量著這個人,真的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來。

看到她的反應沒有那麼深的敵意,他將音樂停下來,對她微微一笑。

她尷尬的回以微笑。

『妳好像喜歡口琴的樂聲?』他注視著她,小心的問著,深怕又說錯話又引起她的敵意。

『看不出來你會吹口琴,不過真的很好聽。』她微仰著頭,對他說。

『有聽過這首歌嗎?陳昇的不再讓你孤單。』

『嗯!我喜歡陳昇早期的作品。』

『那你喜歡這首嗎?』自然的走去她旁邊坐下,隨即吹著另一首「然而」,

 

 

 

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有多麼的喜歡

有個早晨 我發現你在我身旁

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有多麼的悲傷

每個夜晚 再也不能陪伴你

當頭髮已斑白的時候 你是否還依然能牢記我

有一句話我一定要對你說

我會在遙遠地方等你 直到你已經不再悲傷

I want you freedom like a bird

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有多麼的喜歡

因為有你 等待也變得溫暖

然而你永遠不會知道 我有多麼的悲傷

在你心中 我還沒有名字

 

林霓隨著音樂聲,輕輕哼唱著這熟悉的歌曲,眼淚在眼眶打轉著,她強忍著不讓它滴落。

看她泛著淚水的眼眶,定定的看著遠方,他知道她已漸漸卸下對他心防,但他還是繼續吹著其他的歌曲。

『對不起!』他停下正吹奏的音樂,突然的冒出這三個字。

她側頭看著他,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

『我以為是因為我們來,鈎起妳不愉快的記憶,妳看起來很悲傷。』他很簡單誠懇的說著。

她沒回答,眼光飄向很遠的地方,若有所思的發呆著。

『妳還好吧!』他關心的問著。

『啊~,對不起,你說什麼?』

『妳還好吧!』他重覆問著。

『也沒什麼好不好,不過就是失去了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是朋友嗎?她一直不敢去想這個問題,只是失去了他,對她心理來說是一個無法修復的缺憾,對於這份缺憾,她一直將它深鎖著,連她自己都不敢去觸碰,更何況是其他人,可是為什麼這個人好像一直故意觸碰它,而且能夠輕易的打開這道封鎖,她在抗拒這種感覺,所以故意淡淡的說著。

『可是....,』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她自己接著說:『可是,你知道嗎?失去這一個朋友,感覺像失去了一個依靠,一個前一天還在這裡,向流星許願說要當一輩子好朋友的人,隔天卻死在自己的懷裡。』

他心疼的看著她,他知道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崩潰,她的表現已經很勇敢了。

『當我抱著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直流著血越來越虛弱,什麼都不能為他做,而他最後的話語卻是擔心我,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他才能放心的離去,所以為了讓他能放心,我必須要很堅強,很堅強....,因為我相信唯有努力做到他最後的信念,他才可以真正放心,無牽掛的離去。遺憾的是,在事發的前一天,我們一起坐在這裡,我明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我並沒有給他機會,讓他說出他想說的話,只因為我沒有準備好,跟他從朋友變情人,所以.....,那時我以為,我們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去認真考慮我們之間,誰知道才隔一天,才隔一天就發生那樣的事.....,』說到這裡,她開始忍不住心中的悲淒,啜泣著;『我覺得我好自私,我來不及...,沒有給彼此機會,一切都在還來不及開始,就留下遺憾。』她深吸一口氣,無奈的嘆息:『這陣子,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在調整自己,可是當我看到你父親時,事發當時的情境就一直重覆在腦海,揮之不去....。』

他輕輕的伸手擦拭她臉上的眼淚,這個舉動嚇了她一跳,撥開了他的手,急急的擦乾流在臉上的淚痕,起身想要離開,卻被他拉住手;

『妳不需要這麼怕我,我不會傷害妳。』他嘆了一口氣,失望的想著,在她的記憶裡真的沒有他的名字。接著說:『我與我父親,是真的帶著感激的心來到這裡,或許我們忽略了妳的感受,對不起;但請相信我們並沒有惡意。』

林霓自己也得驚訝,為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她對自己所封閉的思緒,會這麼輕易的被眼前的這位陌生人開啟,她感受得到他的誠意,但怎麼說他都只是個陌生人。

她縮回被他拉住的手,對他說:『對不起江先生,我並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如果我的態度讓你們誤會了,我道歉;很歡迎你們來綠島。』她站起身客氣的接說著:『這裡的夜色很美,你可以多坐一會,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看到流星,我先回去了。』看了他一眼。

『我怕我會找不到路回去,帶我一起回去吧!』他神情很輕鬆,笑容也很自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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