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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2 17:58:37瀏覽357｜回應0｜推薦0 | |
| 1014常熟包車前往支瑭老家，帶著2、30年前家父與家鄉親人通信的地址返鄉尋根，原打算早上去虞山、尚湖景區，下午再去支瑭，因為天雨臨時改變計畫早上直接去。
「常熟支瑭南街荷花池12號」，包車師傅輸入地址找不到，我姑母（家父姐姐，我們喊四伯伯）嫁給姑父王養廉，家父生前提到王養廉的哥哥王淦昌是發展原子彈的科學家非常有名，主持中共「兩彈一星」發展原子彈，行前百度了王淦昌，王淦昌紀念館在常熟支瑭南街44號，老家「南街荷花池12號」應該就在紀念館附近，先到南街再說。 師傅輸入南街荷花池，導航到了，但沒有12號，師傅問了附近民眾，指在前面銀行巷子裡，我們到了巷子裡，看到「荷花池24號」，問巷內幾個婦女，12號在那裏，竟然都不知道，走幾步也找不到12號，有點沮喪正傷腦筋，就在附近卻找不到，正好有位先生騎腳踏車經過，問他12號，他說要找誰，我說家父邱任公，台灣來的要找荷花池12號老家，他說，知道邱任公，帶你們去。 他竟然知道家父，喜出望外，太奇妙了，家父七十五年前離家他竟然知道，他極熱心帶我們到附近一宅院，主人出來姓戴，兩人認識寒暄，當年家父同鄉戴天仇先生返鄉蓋此宅院居住，過世後現由他侄子住，當地人都知道此事，原來帶我們去的聽到台灣來的，就帶我們過來，此宅戴先生一聽邱任公後人，馬上就說，當年你父親鎮長，老一輩的都知道，邱任公家人我認識，就在附近，我帶你們去。 戴天仇先生家父同鄉，當年我也去過他台北的家幾次，這一切太幸運，一連串巧合，若我們下午出發，到支瑭路邊問人，十多萬人也是人海茫茫，沒碰到騎腳踏車朱先生，他不帶我們去戴家怎麼問得出老家所在，冥冥之中仙人指路，曲折順利。 戴先生和藹帶我們走了幾分鐘到附近透天住宅，親切喊了裡面的住戶姓名，兩90老先生老太太應門，戴先生說，伊台灣來，儂父親邱任公孩子，我們兄弟見面握手，原先在台北的顧慮一掃而空。 1949年國軍徐蚌會戰失利，兵敗如山倒，家鄉瞬間岌岌可危，家父鎮長地主身分勢必遭受批鬥，與我姑父姑母一家逃難，由上海搭船到台灣，匆忙之間拋下家鄉龐大家業、老母親、妻兒，一別永訣，後家父在台另組家庭，與家母養育我們三個孩子。 支塘老家大哥90歲耳聰目明，與大嫂、女兒、女婿同住，大哥迅速招來女兒、女婿與我相認，並細數家父當年事情。 家兄帶我們去附近老家，原來就在王淦昌故居隔壁，現在是王淦昌故居一部份，當天星期一閉館，王淦昌故居負責人屠女士正好有事到館，館門打開，我們可以入館參觀，又是一個巧合，否則千里迢迢而來，看關閉大門，也非常掃興，家兄介紹我是邱任公兒子，返鄉探親來老家看看。 屠女士口條清楚非常客氣友善，喔，邱任公，知道啊，當年王家大戶人家，你們邱家比他們更大，王淦昌紀念館設立時就把隔壁邱家宅院一起納入，原來舊宅七進，如今紀念館只有三進，後面四進蓋了房子他人居住，你們邱家也是一樣，令尊離開家鄉時是鎮長，老一輩的人都知道。 王淦昌「兩彈一星」科學家，支塘有淦昌路、王淦昌高級中學，紀念館裡面陳列許多照片，當年王淦昌新中國成立時返國參與中國核武器研製主要科學技術領導人之一，曾任中國原子能研究院院長，隔壁我老家與紀念館打通，現在是王淦昌青少年科普館。 家父當年住二進二樓，故居維護良好，館長問我感想，我說非常複雜，站在家鄉故居，這麼大的地方，如今不是家族所有，內心自然波濤洶湧，但看到故居保持良好，若我們自己名下也未必如此完善，大時代如此，一切往前看。 講到內心感覺時，一時語言略梗塞，想起若非大時代變局家父也是美好生活，當年鎮長地主身份不得不離開家鄉，家人被掃地出門，台灣關係成了原罪， 後來我跟屠女士開玩笑，後人能不能住一晚，打地鋪可以，屠女士哈哈一笑，可以的。 在台灣家父同鄉面前話不多，很少提到老家故居，只一次同鄉在我面前提及，你們家很大，我也沒什麼概念，我知道家父當年習中醫，家兄說，醫術不錯，治癒不少傷寒患者，所以年紀輕輕22歲當鎮長，不久抗戰軍興，日本鐵騎侵略中國，江南不能倖免，就跟隨政府到昆明貴州從軍，我想當初家父留在家鄉，鎮長身份必遭日本人逼迫變成支瑭維持會會長，也就是漢奸，家父當然不願意，大時代人各有選擇，一定必須讓子孫抬得起頭。 鎮長台灣芝麻綠豆，1930年代大陸地方上鎮長就是民眾尊敬的地方領袖，家父1945年抗戰勝利後返鄉復任鎮長，直至1949年離鄉，此次返鄉，居然很多人都說記得家父，這實在太驚奇了，莫說7、80年前，7、8年前要記得一個人都實在不容易。 中午蘇南菜館吃飯，姪女婿做東，我苦練多年唯一熟練的家鄉話「小赤佬」終於派上用場，大哥、姪女婿哈哈大笑。 大哥通知太倉沙溪二哥及兒子、媳婦，三哥已過世，也通知崑山其女兒、女婿，三哥女兒與我視訊，聽我說馬上要到上海，非常著急，說車子已開往沙溪，強烈希望我們再到沙溪二哥家與大家會面，我想想，一趟不容易，二哥已80，就好。 沙溪古鎮巷裡，二哥獨居，大哥當年沒吃苦頭，當過老師，二哥因家父關係坐牢9個月，工廠做事，三哥女兒說成績好當不了班長，聽來內心沉重，這些不是小說電影情節是親人親身經歷，家父當年不曾多談大陸家庭，我只隱約知道另有大媽，其他都不清楚，我內心一直顧慮大陸親人對家父台灣避秦不諒解，尤其後來家父過世，看到大媽最後十年的來信，通篇思念及家人遭遇，不忍卒讀，這是我近鄉情怯最大的原因。 親友對我們突然到來非常驚喜，對家父當年一別即永訣沒有怨言，血脈相連的關係，行前我的顧慮完全多餘，家族故事很多外省族群普遍的遭遇，中華民國成立以來多災多難，事變人民常常逃難，沒多久事變平息就返鄉，任誰也沒料到後來長期阻隔兩岸不能往來，我們年輕時忙著自己事情對上一代的故事沒有傾聽，缺少體諒，此刻思來感慨萬分。 民族悲劇不能再重演。 （20241022完稿，歡迎轉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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