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因為猴子而出名的。因為猴子而出名的那是唐僧。」
提到延參法師，很多人會說：「哦！就是那個跟猴子在一起的和尚啊。」我說我同事們（其實還有我）都是因為猴子知道你的，他就對我說了上面那句話，他說：「我早就出名了啊。」
雖 然身為河北省佛教協會副會長、滄州市佛教協會會長的延參法師在 2012 年之前已經出了《苦心菩提》、《問心集》、《水月集》、《唸佛集》等好幾本書，參加了好多社會活動，不過在「延參法師與峨眉山猴子」視頻走紅以前，廣大普 通群眾還真不知道他是誰。看那些書的名字，我無法將他與星云法師之類的佛學暢銷書作者區分開來。看他的微博，我覺得儘是些段子加心靈菌菇湯（出家人燉雞湯 不合適）。看他的各種視頻，他似乎到了鏡頭前就會習慣性地使用一種更抒情更不自然的聲調，並且總是重複「輝煌」、「風風雨雨」、「精彩」、「祝福」、「歲 月」、「生命」等幾個大詞、幾句套話、幾行排比——但這反而顯得他挺淳樸的。看他的新書《這個和尚有點萌》，就是微博集吧，裝幀也乏善可陳。老實說，這忍 不住是會心生一點點不屑的，何況不故意去搜索也會有各式各樣他參加的電視娛樂節目、他參與錄製的視頻撞到眼前來，又是當評委，又是配音，湖南衛視、江蘇衛 視、東方衛視⋯⋯這個和尚還真⋯⋯活躍啊。
百度百科說，延參法師 1988 年剃度出家，「得法於佛教天台宗正宗第四十六代傳人，正宗臨濟禪宗傳人」，又搜到天台宗第四十五代傳人是營口楞嚴寺圓山長老，即延參法師口中對他賞識愛護 有加的師傅，天台宗第四十六代傳人則是天津的寶菡法師，師從省僧法師，而延參在 1998 年 8 月去看望圓山長老時得傳法卷。想向延參法師就此師承問清楚，結果竟也沒來得及問。
之所以來不及問，是因為延參法師行程緊張、感到勞累，原本安排在 上午的專訪取消了，改為下午群訪。群訪我到得早，因此得到了一些採訪時間。接下來在上海書城三樓的簽售場面火爆，隊伍排很長，繞了好幾折，基本上是年輕 人。法師對讀者有求必應，不光簽名、寫讀者名字、寫贈言，還配合合影，時間拖得很長。簽售時，眾徒弟在周圍各自都有事幹，有的幫忙拿書，有的發給讀者小紙 片讓他們在上面寫上希望延參法師寫的名字，有的拍照，有的攝像，有的應讀者請求就欣然合影，書店裡一片黃色僧袍，十分顯眼。簽售結束後，延參法師仍然處在 粉絲、媒體和徒弟的包圍中，之後又在好像是負責安排各項事宜的徒弟的催促下匆匆離開，驅車趕往南京，因為第二天在南京還有書的宣傳活動。所以整個專訪沒能 完整地進行。後來我在微博上通過私信補充了問題，到截稿時為止，並沒有得到答覆。
延參法師在上海書城辦公樓下露面時，身後跟著十來個僧人。聽他說 話還是挺容易對他有好感的，本身長得就有喜感，眉毛非常靈活，表情豐富，但並非裝腔作勢，而是感覺很誠懇。到了要拍照時，他卻立刻收斂起所有表情，擺出非 常拘謹的姿態來，很不自在，請他稍微放鬆一點也不行。再跟他聊天，他就又活了。他拍照時的緊張嚴肅，和面對鏡頭就拿腔捏調說大空套話，倒讓人覺得真實可 愛。談話中時常覺得他於無形之中就把我準備問的問題給封堵住了，比如給你灌輸「要積口德」、「做人要厚道」的觀念，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覺得他既老 實又狡猾，既簡單又世故。就像他說的，「裝聰明裝不像，裝傻還不會嗎」⋯⋯他就是一副「我就是個老實簡單善良好心的人」的樣子，你就很難下手去這裡揭揭那 裡戳戳，並對自己有這種企圖不好意思起來，另一方面也就覺得：能這樣也是一種聰明呢。一個人和氣，簡單，沒惡意，自知、不狂妄，也挺難得的，如果不是天生 福氣，就是也算有修為。因此我也想，我是不是也應該多看些好的方面？譬如，他廣佈的「心靈菌菇湯」即使在我看來大多是些淺顯的道理，但好歹也是勸人向善， 也沒什麼不好的，若能開啟更廣泛的人群心中的善念，使他們從完全的矇昧中因此忽然得到了一些感悟，不也是功德嗎？跟鑽研高深的學問相比，也就是分工的區別 吧。因為帶著一團和氣，所以混得這麼開，連像我這樣刻薄的人，也因為他的和氣就改變了原先的想法（雖然有些問題沒問也是因為時間關係），那麼他所說的和氣 之道，大概也多少教育影響到了我吧。
據延參法師說，他多年來的書畫收入和稿酬多用於資助失學兒童和特困學生以及社會慈善公益事業，曾為免費午餐計劃捐款。新書《這個和尚有點萌》的稿費收入，也將全部用於鄉村貧困兒童大病醫保公益項目。
B=《外灘畫報》Y= 延參法師
B ：大師你是什麼星座的啊？
Y ：我是水瓶座的。林黛玉也是水瓶座，多愁善感，猶豫不決，看破紅塵，又對人世還懷著很多熱情。
B ：原來你也看星座啊！
Y ：星座算是西方的東西，東方傳統文化中幾乎沒有這個。前些年有些網站請我去講這個，很抱歉我不懂，講得不好。
B ：那你也答應去講哦？
Y ：講星座這個東西，我就跟他們打太極。
B ：你是不是最會打太極啊？
Y ：我覺得打太極就是說要以和為貴，凡事不要極端，要給別人留餘地，能給人幫忙就幫忙唄，與人為善。比如前不久我去幫他們拍電影《太極》的預告片：「一個菜 鳥，如何成為一位大師⋯⋯顛沛流離，被各種痛打，拜師，但是沒學費⋯⋯經歷愛的傷痛，終於精神崩潰，面對強大的敵手，只有相信太極的力量。」
B ：你參與的事好多啊，電影、電視節目、網站⋯⋯
Y ：是啊，還好我的小徒弟替我分擔了寺院管理和建設的工作，我就可以在全國各地大學、企業做講座，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學習、鍛鍊的機會。大家會忽略寺院裡還 有一樣東西，就是藏經樓，那裡面藏的都是書，藏經樓是讓人讀書的地方。現在我們遇到了一個新媒體的時代，新媒體的時代帶來了傳統文化的黃金期，各種媒體正 好給傳統文化的弘揚提供了巨大的平台和契機。人們可能覺得和尚就是應該遠離紅塵，過呆板的生活，其實佛法就是要我們直面眾生的煩惱，做眾生的朋友，當眾生 心靈的鄰居，首先當一個傾聽者，然後才能當指導者。我們現在正經歷著一個偉大的復興期，經濟在發展，道德不能後退。前幾天在北京地鐵裡，一位先生，五十來 歲，和兩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姑娘吧，吵架，最後不管兩位年輕的小姑娘說了什麼，結局卻是非常悲慘，那老先生竟然氣死了。所以說生活當中就應該多一些擔待， 多一些包涵，口中積德，手下留情。我們在看傳統文學作品的時候，在《三國》裡，諸葛亮曾經罵死一個老頭，歷史竟然會重演，竟然能罵死人，這種罵人的功力真 是相當了得，但是老先生的脆弱也不可忽視。所以說這個社會需要一個道德的重建，需要有社會良知來維護這個社會的平和和安寧。
B ：那變得這麼火，會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
Y ：火不火的，對出家人來說都形成不了誘惑，無非是忙碌一些。
B ：現在還做早晚功課嗎？
Y ：做。
B ：聽說你出家以前也是從事媒體工作的，後來雜誌關門了就去出家了？
Y ：我出家以前就是一個普通的文字工作者，普通的辦公室裡負責宣傳工作的秘書一類的工作。
B ：那現在如果有青年想出家，你怎麼收啊？
Y ：現在對出家還是有一點嚴格的，要求健康，沒有不良嗜好，要豁達，還要有一個好的學習態度，必須要單身，必須沒有感情糾葛，沒有經濟糾葛⋯⋯
B ：豁不豁達一開始也不一定看得出……
Y ：你想呀，一個寺院，那麼多人在一起，天南海北，各種各樣的個性，又不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待的地方，所以說大家需要和睦相處，要和氣，需要大家能相處在一 起。所以說有一年或更長的考驗期，在這一年當中雙向考驗，寺院的生活比較艱苦，那你能不能忍受這份艱苦，寺院的生活節奏比較快，你能不能接受，寺院裡不准 吸煙喝酒，不准紋身⋯⋯
B ：那已經有紋身的人怎麼辦？就不能出家了啊？
Y ：所以說這一條還是挺糾結的，到目前也還找不出哪一條規定說紋身准許或不准許。比如在泰國，僧人紋身就是准許的，紋身象徵一種吉祥的意思。但是在咱們這個 國情裡，大家對紋身就有一點看法。面積最好不要太大吧，紋身是一個生活的不良嗜好，這句話是我個人的觀點，不代表別人意見。以前紋的，紋了就 紋了，哈哈哈哈，有所迴旋餘地。
B ：你說過你一年能寫 8 本書？
Y ：盛大文學就在上海，我跟上海的關係很好，經常來上海。原來在微博出現之前，是博客，微博是剛推出來的，時間不長，原來很多法師都在博客社區，我在博客社 區也給文學版當版主，每天都寫，哪天不寫他們就電話打到寺院來：延參法師你文章還不交，還不貼出來⋯⋯我這就趕快寫，長點短點地趕快寫。有三四年的時間寫 了兩千來篇文章，這也是我為了引導小和尚們遠離網絡遊戲的一個方法，希望大家多學習，提高語文水平、寫作技巧。
B ：小和尚們都能上網嗎？
Y ：原來我對上網反感，因為網上有很多小遊戲，孩子們動不動就玩遊戲去了，控制不住。後來我想了個辦法，就是降低寺院的網速，慢，他就玩不了。分配住房的時 候每個房間安排兩個不玩的，玩遊戲是需要心情的，當破壞他們心情的時候他就沒心思玩了。另外，到點就學習，把他們個人時間給佔用掉，按時熄燈。再說，他們 上網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QQ 在線就發現了。這個時代，僧人要面對很多很多挑戰。佛教文化原來是一種世界文化，在跟世界各地的交流當中也發現我們僧人素質還是需要很大的提高。
平 常老百姓對僧人的生活瞭解很少，以前媒體對僧人生活也報導得少，這就造成大家對僧人生活陌生，陌生就產生了距離感、神秘感。其實大家應該更多地走進寺院， 瞭解僧人的生活。你看，從古到今，找幾個和尚當朋友都是一種時尚，你看蘇東坡，是吧？心情不愉快了，生活有壓力了，找一個方外的朋友說一說，化解化解，是 一種生活中的愉快。由於大家對僧人缺乏瞭解，一旦出現關於佛門的負面新聞的時候，大家就起鬨圍觀，認為都是真的，其實很多負面新聞跟佛門沒有一點點關係。 人們對僧人用高科技產品，相機啦手機啦攝像機啦，有汽車啦，感覺不適應，說僧人就應該走路、喝茶水。其實沒必要，完全應該用寬容、包容的心態來看待這個事 情，不然從北京到上海來，要走兩個月，所以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希望大家不必大驚小怪。在以前看來，出家人喝可樂，也是犯戒，這也犯戒那也犯戒，其實和 戒沒關係，戒律針對的是內心世界的奢望和貪婪，和吃什麼喝什麼沒關係。自從 2007 年我跟百事可樂辦的為了迎接北京奧運的公益活動有過那麼一點合作，大家就看到僧人對社會公益完全可以參與。佛門有一句話說「慈悲為懷」，這個慈悲就是讓大 家從煩惱當中走向快樂，從痛苦當中走向解脫，活出一種灑脫人生，慈悲為懷就是讓眾生快樂，這是佛教的根本宗旨，這才是真正的佛法。什麼是佛法？恰當地說， 應該是我們和這個社會的一種坦然的對接，彼此不傷害，彼此包容，彼此溝通，這才是生活的禪。佛法從來都不是消極的。
B ：大師啊，你早先好多微博裡都會加各種不相干的關鍵字，比如明星的名字啊什麼的，是推廣的手段嗎？
Y： 剛開始寫微博的時候不會寫，不知道怎麼寫，瞎寫。有些人說，延參法師，看你早期的微博多麼幼稚，多麼可笑，我說每個人都有幼稚，每個人都有可笑，保存那份 可笑，也是人生的一份記憶，我一條也不刪，刪它做什麼呢？人這一生那麼多不圓滿難道都能改正嗎？那就是生活的經歷，那就是曾經的自己，曾經自己不認真學習 的時候的真實的狀態。一開始對微博不瞭解，新浪給列出許多熱門詞，排出話題讓你參與，你就跟兩句，前面就帶上了那麼一個關鍵字，那就是一個曾經的不成熟。 開始寫的時候，不會寫，那不會寫，你還不會說好話呀？你誇誇「80 後」，誇誇年輕人的努力，誇誇年輕人向上，誇誇社會上出現的這些真善美的人和故事唄。所以在這裡我給你說一個寫微博的奧妙：當你沒得寫的時候，寫微博江郎 才盡的時候，不妨讚美，有很多人說延參法師你粉絲漲得好快，有什麼秘訣沒有？我說就是讚美。你讚美讚美李宇春，讚美讚美韓寒，讚美讚美這些「80 後」，不挺好嗎？
B ：但是你不需要批評嗎？
Y ：咳！我只讚美，不批評，呵呵呵呵。你看，出家人不批評，出家人要溫和，出家人不溫和，還叫出家人嗎？再說了，出家人有別於網絡上活躍的那些批評分子。你 發現沒有，每一個批評別人的人，都給自己埋下了陷阱，這是一個網絡時代，你所得的信息不一定準確，網絡上一場口水戰，到最後才發現全是一兩句謠言引起的， 所以說一定要謹慎。目前新浪微博上有許許多多法師，他們有的也說我什麼，我還是讚美他們。出家人不起爭論，你對我有意見，你可以發表，但是我保持沉默，絕 對不會給你難堪，這是我們出家人的基本態度。當爭論來的時候，就是一個沉默，給這個爭論、誤解一點點時間，你就會發現原來化解誤會那麼輕鬆。每個人在微博 上說一句話、發一個表情，都代表這個人的人生態度、心靈高度。有些人在微博上愛吐槽，愛吐槽的這些人，他們的生活中何嘗不是處處紛爭，天天都被煩惱糾纏。 微博應該傳達一種和氣，不應該傳播擴大戾氣。這也看不慣，那也看不慣，那首先改變自己呀，改變自己啥也看不慣的毛病。這個社會是一個大家庭，不是說誰在那 裡煽把風點把火就能出個什麼事情的，每個人都應該是滅火器，不是鼓風機。多說好話，多說別人的好，對得起自己這張臉，對得起自己這一輩子。說別人一句好， 難道還有錯嗎？
我徒弟跟我說，師傅啊，網上有人說你不好，我說：說不好也是關注，他要不關注就連說都不說你了。一個五十歲的僧人，完全可以擔待， 就怕他不堅持。被人關注也是一種關懷，別管他說什麼，當他說得不好聽的時候，你就全當沒聽見，當他對你不禮貌的時候，你就全當沒看見，生活當中，裝聰明不 會，裝傻還不會嗎？每個人都應該是自己生活的減壓器，每個人的心靈世界都有一根彈簧讓自己接受壓力，也提供動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自己。網上人多 呀，就跟地鐵裡一樣，地鐵就是個人摩擦人的地方，認為別人傷害你了，認為別人侵犯你了，其實沒有，是庸人自擾。珍愛生命，遠離地鐵，廣州地鐵裡老頭把年輕 人咬得慘不忍睹，還有兩個姑娘把老頭給罵死了。反正咱們是罵不死。
B ：大師你看了很多新聞哦。
Y ：寺院裡有個電視，只准許看新聞聯播和天氣預報，多年的習慣，一播完天氣預報就該關電視了，開始集體學習。有天正播著天氣預報，天上來了個大雷給劈了。網 友給了5000 塊錢買了台新的。新電視用的時間不長，寺院裡收養的一些孤兒要看動畫片，知道動畫片在哪個台放，比我還聰明。
B ：微博上那麼多人給你留言，你選什麼回啊？
Y ：人命關天的，不想活的。人有些什麼困擾、煩惱，找個和尚說說，天經地義。那天我看到有個網友留言說他不想活了，生命當中最後一點留戀就是微博，想臨死之 前看一眼。我就跟他說：人生是一場辛苦，狗都睡了，人還那麼累幹什麼？好死不如賴活著。他看見了，回了一句：我不死了，收拾收拾上班去。
B ：你去哪裡都要帶著這麼多徒弟嗎？
Y ：這不是學生們嘛。我說來上海，他們說上海黃浦江漂亮，說來看看黃浦江。我說上海是一個非常好的地方，有句話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明月就是上海的。
B ：你一共有多少弟子？你是親自教他們嗎？
Y ：非常多，四百多，大多數是親自帶。
B ：你曾經在新浪微訪談中說，目前是中國佛教歷史上最好的時期之一，這個好體現在哪裡？就是你剛才說的新媒體時代利於傳播嗎？那新浪微博上那麼多「上師」，假如魚龍混雜，不地道的信息同樣也很便於傳播啊。
Y ：我不到 50 歲，算是宗教文化政策開放以後三十年來的第一批僧人，我的上一代大多都是八九十歲、解放前的那一批僧人，不多的。我這一代還是很幸運的，擔負著經歷特殊的 歷史時期之後重建的使命。二三十年來，江南的寺院比較好，修復的速度快，但北方很多寺院還在修復期，經過這二十多年也快告一段落了。現在，工作已經從恢復 寺院的工程，轉到了寺院培養人才的新的建設上。我的偶像就是「80 後」，佛教文化需要「80 後」這一代人的繼承，「80 後」又能幹又勤奮又好學，是光榮的一代，寺院僧人就是以「80後」為主，對學歷要求比較高，大多數是本科生。「80 後」胸懷寬廣，目光遠大，有個性，能思考。「80 後」的人精彩呀，因此我感覺到佛教文化迎來了幾千年來最輝煌的傳播時期。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弘揚佛法最好的時期，因為這三十年來我親自經歷了佛法的艱難時 期，從舉步維艱、殘垣斷壁，到現在的恢復、缺乏人才，我也是到了夕陽無限好、走近黃昏的人了。別人我不去說他不好。誰難受誰知道，我看我認識的法師們都挺 開心的，我高興著呢。
B ：你這成天樂呵，是天性，還是後天修煉，還是只是表面？
Y：我師傅還活著，快一百歲了，我是個幸福的人，我這個 年齡我師傅還活著，是很幸福的。逢年過節我師傅（營口楞嚴寺圓山長老）給我打電話，說延參呀，聽說你很火，我說是有點火，我師傅說，寺院裡的師傅們都知道 你在網絡上很火，有時間來指導我們建建網站，希望能夠每個寺院都把網站建起來，師傅們寫寫博客微博什麼的，融入新時代。一個人的傷心事莫過於生死別離，我 師傅很健康，對我來說就是最高興的事。他二三十年代出家的，很健康，非常開朗，雖然個兒不高——他這個健康可能就跟他個兒不高有關係。
最早我在白 馬寺當義工，因為文化稍微高一點，字寫得好，幫寺院整理賬目，整理好拿給老和尚看，問：師傅，你看我出家行不？老和尚看著我抄的賬就很喜歡，說：這個好 啊，你真捨得啊？我說真捨得。從中就能體味出我這些年幸福在哪兒。這些年我伺候過很多老和尚，陸陸續續幾乎都去世了，我一直是在老和尚的愛護當中，像手心 裡的寶一樣。
我曾經問我師傅：師傅，我在你徒弟當中，地位重不？我師傅就告訴我：徒弟當中你最好了。後來我想，可能對誰都這麼說吧。我還問：我哪 個地方好啊？我師傅就說：你這個人呀，人緣好，在佛門裡，法緣好，你這個人和氣，將來會很好。還真應了老和尚這句話。就像峨眉山那隻猴，也不是刻意得來 的。
B：你說《細語人生》能賣個 50 萬冊，新書首印 5 萬冊，又加印了，你真是暢銷書作家啊。
Y ：我跟作家還是有區別的。第一，我有寺院的背景；第二，信徒多，讀者基礎本來就大；第三，跟專門從事文學創作的那些作家相比，我的書面對更多的人，也更親切。所以我並不認為自己是作家。
B ：大師，你對大家愛買開光的東西怎麼看呀？
Y ：開光的東西，當作一種紀念，一種美好的祝願，買一點便宜的回去就挺好的。貴的就沒有必要了。還有些年輕人老在淘寶買這買那，看到很多東西，都想買，這不好，我就說珍愛生命、遠離淘寶。
B ：大師你最喜歡吃的素菜是什麼啊？
Y ：醋溜土豆絲兒。
B ：還有兩個月會世界末日嗎？
Y ：不會，地球還是地球，人間還是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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