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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件大事3,漫長的一夜
2016/05/21 23:55:48瀏覽574|回應1|推薦34

三,漫長的一夜

有生以來,這一夜是最漫長的一夜。
期待,失落,憂傷,悲痛,到最後我們是在等待奇蹟,抑或是等待死神?分不清。

人的思維果然是最無法捕捉,不由自主。
在這艱難時刻,我居然還有多餘的思緒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公公離世。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他匆匆起床,也許是趕著上洗手間,也許只是夢寐中的衝動。他可能是太用力起身,直接撞向牆壁,又向後方傾倒。
砰的一聲,甚至驚醒了隔牆的我。

婆婆驚叫一聲,『糟了,這次摔慘了。』
送到醫院,他其實已經腦死了,後腦幹直接都摔碎。
同樣是全身插管,看是起伏的呼吸,完全是儀器的功勞。
那一天婆婆的煎熬也如同我此刻吧?
要不要拔管?要不要拔管?要不要?
雖然已經是腦死,我們還是捨不得這身臭皮囊。

『妳到外面坐一下休息吧。』筱拉拉我的衣袖。
思緒瞬間從記憶又回到急診室。
凌晨四點半。
我已經足足站了四個小時了。
似乎連疲倦也麻木了。

『她眼睛是不是在動?』我驚訝的問筱。
剛來醫院時,她眼睛總是半睜半閉。到後來,眼睛又閉緊。
阿姨和二表姊都說,是她開始在放下。二表姊帶了念佛機放在她耳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親切的唱誦著。其實,大家都不對奇蹟抱有希望吧。
可是,此時,她的眼睛在動。

筱認真地看了又看。
我驚喜的跑去找醫生。
『醫生,她似乎是要醒了。』
醫生直搖頭。
『你看呀,眼睛真的在動。』

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呀轉,左右移動。好像沉溺夢中不能自拔,又好像嗜睡的小孩,無力睜開。
筱比較激動。『依姆,依姆。』
依姆是福州話中伯母的意思。
她是福州人,一歲多由母親抱著來到台灣的。家裡開個工廠,也就是手工皮鞋作坊吧。來來往往都是福州人,講了一口道地的福州話。她又嫁了個福州人,所以,日常生活中,福州話快要成了我們家官方語言了。
她的眼睛轉動得更厲害了。

我哀求的看著醫生。
醫生轉頭叫了一位護士拿著類似手電筒的東西走了過來。
也許就是手電筒吧。
護士掰開她的眼皮,對著眼珠子左右晃動發亮的手電筒。
我突然覺得很尷尬,很不安。我們似乎無視她的尊嚴,在以愛她的名義做著種種侵犯她隱私和自由的事情。

護士觀察片刻。
『好像是有趨光反應,現在瞳孔也未放大。』
『所以她還有意識?所以她聽的到我們說話?所以她還有希望?』我有點迫不及待的追問。
戴眼鏡的年輕醫生見此也靠近來。
『這也許是物理條件反射。也許她是聽的到。也許,』醫生沒再繼續說。
顧不得思考醫生吞吞吐吐後的涵義,,我走到先生身旁。『她狀況在好轉耶,她想活下去,我們還是加大藥量好不好。』
先生抬眼看我,眼中是茫然是依戀是無奈。他點點頭,不語。

我略帶興奮,快步走到家屬休息區,這時候小舅舅和小舅媽也已經來到醫院。他們是包車從台南趕來的。
『阿姨,媽媽她好像要醒了。』
換阿姨激動又向急診室走去。
小舅舅呆呆望著我。
莫名有些氣,『舅舅,媽媽最疼你了,你快進去和她說說話吧。』
小舅舅哎呀一聲,和小舅母相依偎著在前走,我跟在後頭恨不得用推得讓他們走快點。迎面而來的筱攔下了我。

『妳要有心理準備。醫生剛剛和我說,可能是迴光返照。而且,她第二次呼吸停止了六七分鐘以上,可能都已經傷到她的腦了。』
眼淚霎時間又如噴泉,止不住的流。
『我剛出門前有在超商領了兩萬元,妳先拿著,萬一有急用。』
筱把一疊鈔票塞在我手中。
我還沒想過任何錢的事情!
掏出提款卡,我讓筱幫我領八萬元,而當時,我完全沒有想到,這是接下來我們家僅有的流動資金。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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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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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斌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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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03 11:57
後來呢?
煙(abc3854240) 於 2016-06-29 00:18 回覆:
抱歉
晚來的回覆

後來 來了
咱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