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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業配新聞,我們還剩下什麼?
2011/01/05 10:12:43瀏覽181|回應0|推薦0

    沒人喜歡看「假」新聞,但在新聞還不是用「賣」的那個時代,我們擁有過的「真」新聞有比較多嗎?或者反過來說,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假」新聞,當然會讓閱聽人覺得自己被欺騙耍弄,渾身不舒服,但民眾平時又真的在意過自己看到的新聞內容是什麼嗎?

 

    只要有新聞置入求的單位,無論是政府民代公關媒採企業財團與記者的關係,從過去必須上演曖昧天真眉來眼去的美好一夜情,到現在變成掛牌標價論件計酬的金錢性交易,台灣的新聞本來就未曾純潔,只是媒合變得更有效率。要說最大的差別,就是記者再也不用也不能,矯柔作態扭捏不安半推半就甚至是翻臉不認,只許收錢辦事乾淨俐落天經地義。當然,有老練不帶情感的、也就有賣笑不賣身的,從悲觀的角度看,「業配」只是把利潤和良知的戰場,從記者轉移到廣告部和編輯部身上而已;而近來如風起雲湧的反業配運動如果成功、如果真的立了某種法律要求新聞不能「業配」,那也只是把利益和專業的抉擇再重新丟回給記者罷了,這是自由市場必然的趨勢,新聞,注定被資源最多者染指。

 

更深刻的說,在業配新聞成為記者或編輯部、廣告部的考績指標之前,所有媒體從業人員也從來不是自由的,因為「閱聽率」是命中注定的死敵,只要廣告主默念收視率或發行量的緊箍咒,又有多少媒體老闆願意讓充滿理想抱負的手下「深入挖掘真相」或「長期關懷弱勢」,讓新聞傳播學院中傳頌的崇高原則得以在現實中被貫徹?還是就睜隻眼閉隻眼,任由搧情與扭曲的報導換來破表的尼爾森統計數據和廣告主的笑顏?

 

會這麼觀察的原因很簡單,誠如這次反業配運動的發起者在其撰文中所曾提及的,記者以前能夠抗拒「在電玩店、理容院插乾股」或當三溫暖大亨的「麻吉鬥陣」,現在的廣告部和編輯部當然也能拒絕「今日傳媒股份有限公司世界頂尖」或「NOWnews論壇新聞質量俱備」這類的新聞業配,業配其實不是我們檢討台灣新聞發展的重點,政府買新聞更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大業配時代」之前,夠份量的媒體老闆哪一個沒被財團或政府用「抽廣告」要脅過?而立了「反業配法」難道就可以阻止記者和「有心人士」交朋友?有理想的媒體,有錢也可以不賺,非賺不可的媒體,要業配也不會搞的太誇張,總是要維持表面或形式的客觀中立(至少目前還沒有看到像是氣象新聞被置入「民國百年元旦,艷陽高照普天同慶」之類讓人精神錯亂的現象)。在現實的媒體採購中,買家要求「一字不改、原稿照登」的囂張嘴臉並不多見,媒體的「業代」和「品管」還是會幫忙在文稿上擦脂抹粉,對於不堪入目的歌功頌德或自言自語也有專門版位伺候,「不賣最大」的架子更不時會擺出來壓壓各方有錢大老爺的氣焰,總而言之,在供與需之間、在支票與口碑之間、在隱惡揚善與顛倒黑白之間、在苟延殘喘與社會責任之間,商業媒體依然努力地維持永將不被諒解的平衡,只是槓桿從閱聽率變成業配而已。

 

    而關於現實和理想的鬥爭,只要在自由市場中都會出現。要不要賣劣質商品來破壞品牌的聲譽、要不要用虛偽不實或引人錯誤的廣告來誘導消費者購買、要不要為了降低成本而影響品質?媒體要在市場中求生存,自然無法自外於這種永恆的兩難,也不會特別因為外在環境的崇高期許,就能夠力抗內部求生存的危機意識。也因此,當人體彩繪走秀成為重大政策成果發表的暖場表演、當生魚片盛盤在裸女身上成為地方節慶行銷的新聞點、記者冒死在風災時蹲低身軀讓水淹到胸口、商業行銷活動的必備橋段只剩女明星露奶走光,為了閱聽率,即使沒有邪惡的業配,我們的新聞仍然是衛道人士口誅筆伐的穢水一池;也因此,部份色彩鮮明的媒體為了意識形態極盡所能的扭曲事實,用變造相片來移花接木、用假民調來誤導視聽、日復一日的以搧情言論操弄著省籍國族等認同問題,以誇大譏諷語調炒作著地域階級等對立仇恨,為了閱聽率,即使沒有骯髒的業配,我們的新聞仍然只剩兒童不宜未成年需有家長陪同的馬賽克畫面。

 

    如果民眾對新聞不挑剔,業配或羶色腥對台灣的未來其實不會有差異;媒體如果在乎尊嚴多過於年終獎金或股利,那台灣也不需要NCC;當民眾手握著遙控器,電視畫面畢竟會停留在殺妻的泰安休息站或誘姦圍毆的細膩動畫示意,而非好消息GOOD TV大愛或慈濟最後,終究要為勇敢起來反抗的黃哲斌先生致敬,希望台灣社會不要讓他成為對抗風車的唐吉柯德,而是捨身取義吹響號角的林覺民。

( 時事評論公共議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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