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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12 07:41:42瀏覽295|回應0|推薦3 | |
作者注: 这是长篇历史小说《二十九甲子,又见洛阳!》中间的插叙部分及尾声部分。该长篇写的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人民南迁的故事。本博阅读连接:http://blog.udn.com/a83bfff9/article?f_ART_CATE=1849045
左息澎的叙述,到这里告了一个段落。她的叙述,深深地修改了我的那篇报告文学——她把我的家史往前推了一千七百年!也赋予她巨大的立体张力。 从八王之乱到永嘉之乱,一直到北魏统一北方,将近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里,中华大地数以百万计的人口死亡。百姓颠沛流离,纷纷南逃。左家,就是这南迁大流中的一员。祖上的业绩,历史的冲撞,共同造就了左家几代各个成员的性格和命运。 惠安左家,在那个极为封闭的地方默默地生存、繁衍。历史的尘封,掩盖了这个古老家族由左姓变苏姓再变为曾姓,三姓交叉的悲喜和温馨的传奇。 从广陵到江东的左家,在历朝盐政变迁的狭缝里艰难地蜿蜒穿梭、生存发展,还在左江、左纳父子时就已经涵盖江淮两地,后来一度到了富甲天下的程度。之后,历史的沧桑跌宕,把以勤奋敬业为传家宝代代相传的左家推向家道中落,活生生验证了“当年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命运一幕。
徽州左家,坚守着他们文房四宝的工艺,没有发展为富豪大户,而是默默护卫着历史大浪冲刷中的文化沉淀。 信阳左家,羌汉两族奔赴鄂西和川东,在峡谷和高原地带艰难耕耘,终如天女散花一般,把承载和传播文明的纸张撒向神州大西南。
曹魏到萧梁的三百多年间,动乱和战争主宰了左家十代儿女的命运,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难以估量的艰难、动荡、牺牲和痛苦哀伤。他们就在这样的时代废墟上硬挺了下来,并创造了乱世中的辉煌。
从洛阳南下的左氏第一代、第二代子孙,虽然对洛阳日思夜念,魂萦梦牵,终究因为晋和南北朝几百年战乱隔绝而未能如愿地重返家园。第三代以降,洛阳已经不再是故乡。然而洛阳左氏的骨血和精灵,在淮河南北、江左江右乃至八闽大地繁衍光扬,生生不息。
在洛阳,我和左息澎沿着伊河河岸缓缓而行,看河水两岸深邃的、迷离的景观。不远处伊河与洛河交汇。在那交汇处,天上正飘着紫色的、成巨大半圆形的彩霞。我相信,这条伊河与一千七百多年前左庄园西北端的尹阳河一定有关联,或许它们就是同一条河。伊河千古流淌,见证了左家千年的深情、奋斗、足迹和坚守。 左息澎带我到洛阳东边十五公里的偃师二里头村,指着那一片广袤、粗犷而神秘的旷野对我说:“这里,就是夏王朝国都斟鄩所在地。夏王朝,真实地存在过,就在洛阳。” 透过这片原野,我的思绪飞越五千年。其实,洛阳她本身就是一个图腾。是图腾,她就在她子孙的生命里无所不在,无论他们走得多远;她被他们的深情、希望、苦难和荣光所浸泡。虽然那荣光和希望在魏晋南北朝时几近破碎断裂,但它随着南迁的足迹,继续在江南顽强地延续,迸发出新的光芒。 有人说,洛阳也好中原也罢,当时只是一片废墟一个烂摊子;又有人说,时代不同了,现在有多少辉煌大都超过了十三朝古都洛阳……殊不知,洛阳,即便被烧成一片瓦砾,她也仍然是一个图腾,因为,希望是不会被烧光的。图腾,她既不会被时代淹没,也无法用任何的物质和技术来衡量。 洛阳的光照下,也闪现着华夏少数民族的足迹;尽管许多身影匆匆,但在洛阳的千古旗帜下,它们永不磨灭;历史记着他们流浪的足迹、征战和梦想。左息澎告诉我,我们左姓,本来就有许多源头,来自许多个不同的民族。今日的左氏,就是一个民族混合的结晶和象征。
左息澎目光北望,转向古老的冀、雍、兖诸州,像在追溯,像在浮想联翩。 “其实,故事还没有完。”她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左家还没有如他们家训所说的,要返回洛阳。” “返回洛阳,还有可能吗?”我自言自语。 左息澎听了,打量了我一下,说:“你对命运的奇迹没有信心和想象,如何写作品呢?” 我急了,反驳:“想象再丰富,也插翅难越那个时代的山水阻隔……” 她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径直轻语:“北魏,梦幻一般的北魏……”
北魏?一个鲜卑族的王国,难道它和左氏重返洛阳有关联吗? 被这个谜一样的问题所吸引,我改变了原先就此打道回家的计划,转而随左息澎来到了大运河上。 在这条隋朝完成的京杭大运河上,有一位王姓师傅。王师傅和运河上许多船长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大运河上。我们坐在他那条两百吨的大钢板船上,看运河两岸美丽而又质朴的风光:房舍、树林、田园……就在这船上,左息澎的故事和前面讲的连接上了。讲到动人处,王师傅把船停到了岸边,坐过来,和我一起听着左息澎滔滔不绝而又绘声绘色的讲述。 …… 左息澎讲到这里时,四周鸦雀无声,唯有大船与运河水撞击的声响。 这条京杭大运河在隋朝连通、建成。它贯穿中华大地的三条东西大川,宛如一条无与伦比的巨龙,穿越了一个民族几千年跨不过的宿命,携带着她不死的梦想,奔腾向前;又好比是这个民族的脊梁和内聚力,支撑着一个古老文明生命的极限…… “你们左家真是魏晋南北朝的一面镜子!”运河艄公王师傅赞叹。 我没有出声,心却随着波涛而起伏。我为左成洛这一代左家人终于踏上左梁的土地而深深感动。慈恩楼若还在,应该是洛阳的一方风景了!
左息澎和我回到洛阳,并在这里说再见。伊河畔我拥抱着左息澎,仿佛拥抱着一个失散了一千七百年的姐妹——不是仿佛,我和左息澎,本来就是左家两兄弟的后代,经历了一千七百多年的混沌而重归团聚! “这可是东晋以后左纳和左民的后代的第一次见面哦!”左息澎说,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 谁说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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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