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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0 22:52:58瀏覽398|回應1|推薦9 | |
一直有個回頭張望的慾望﹐這時我走在一道長街上﹐在某個不特別獨特的市區﹐就是不能夠擺脫這個回頭張望的慾望。四週的人影在來去之間﹐反覆灑落沉悶的眼色﹐他們並不張望﹐多半也不回頭﹐如此我可以證明﹕(a + b)*(a - b) = (a2 - b2)。
這個式子其實不那麼就習以為常的--像生活好了。譬如說﹐上一分鐘有一個嬰孩在人行道右側的醫院出生﹐同一分鐘有一個游民在醫院後面的垃圾桶被一塊雞腿骨頭噎死。就在這一分鐘﹐世界的人口保持恆常。(a + b)*(a - b) = a2 + ba - ab + b2 = (a2 - b2)。幾家歡樂幾家愁--妳去跟誰說歡樂﹖跟誰說愁﹖ 我因為有人生病有人面對死亡﹐而一路有這樣回頭張望的慾望﹐像不能擺脫水波陰影的一隻魚吧﹖或者是珊瑚礁岩之間的一隻蟹好了﹕橫行只是一種不具意義的不方便﹗鉗子也不方便﹗假設妳在一個雪花滿城的冬日好了﹐在絲手套上再戴上棉手套而後再戴上皮手套。這個世界就不冷了﹐可能也不會煖熱。妳因為厚厚的手套﹐便感覺不到什麼﹐便很平安了﹐是否﹖雪花可以成為一種純屬視覺的物事。ba = ab。美可以成為一種純粹的知覺。醫院裡外的出生與死亡﹐都可以成為很純粹的、知覺的、甚至邏輯上的課題。 每一天都有人讓車撞了。好疼吧﹖每天都有糖尿病的老人在大病房裡和其他20個病人一起洗腎﹐她的日子在今天以後再少一天﹐跟其他的20個病人一樣的這一點﹐對於她﹐並不具意義﹐生命的橫行純屬一種沒有辯論餘地的不方便。我清楚知道平均壽命的75說的是有些人只有35甚至17﹐ba + 0 = ab + 0。昨晚我因為沒有寫一段文字﹐這個世界上文字的總量就沒有變動。(我一直沒有接通一個電話﹐生命中發生的事情就沒有多出一件﹖)(但是﹐昨夜﹐所有打通電話的人數﹐跟接聽電話的人數必須劃上等號。我的打通與否﹐對於這個等號不具意義﹗)這個晚上﹐所有積欠的債務﹐必須等同於所有放貸的總數。我記得自己借過許多﹐但不清楚自己﹐結清後﹐是借者還是債主﹖ 當我走完這一段沒有什麼特色的市街﹐我因為不斷地想要回頭﹐而終於覺得頸子背後像是扭了筋骨那樣地酸疼緊繃。不過﹐我也知道﹐在這個不具特色的市區某處﹐必有一人﹐就在這一分鐘﹐頸子的疼痛好了。所以﹐世界上頸子酸疼的人數繼續維持恆常﹐一如洗腎或是糖尿病的病患﹐一如遠游的異鄉人﹐一如所有愁的人數甚至於歡樂的人數﹐一如珊瑚礁之間橫行的蟹或是懼怕水波陰影的魚﹐當然﹐讓車撞了的總人數﹐必然等同與撞了人的總車數。我後來在一道陸橋上數算上橋與下橋的人們﹐不多不少﹐包含我﹐上了的﹐後來都下了。 7/10/2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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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