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貴的代價

最近一則英國新聞報導說，二年前因為緝拿連續殺人要犯莫特而受傷失明的警員於昨日自殺身亡。 二年前的莫特先生，是英國報紙接連好幾天的頭條新聞人物。這名警員與莫特對峙當中，被莫特的子彈擊中腦部，雖然挽回生命卻因此失明。 從那一刻起，這位原本天性開朗樂觀的警員，他的人生急轉直下。他處於永無止盡的漆黑世界裡，而那一聲槍鳴巨響，始終如雷貫耳充塞耳際。每一個夜晚他在砰然巨響中驚醒過來，尖叫不止。他結婚多年的妻子不久也離他而去，前妻說他完全變成一個陌生人了根本無法一起繼續生活，可以想見日子於他們是何等的痛苦難熬。終於，這位警員不堪精神與肉體的折磨，他選擇一死。

關於莫特的新聞，因著這名警員之死再度回到我的記憶裡。 其中二年前的一則報紙新聞令我印象深刻，內容介紹莫特的成長過程並附上莫特從嬰孩時期到現今的照片以順時針方向排列。第一張照片是嬰兒時期的莫特，他好可愛有著天使般圓嘟嘟的臉頰，他的出生，一定帶給他的家人無限的歡樂與笑聲。 接著是學走路的小莫特，他帶著頑皮的笑容，緊緊牽著媽媽的手，正要踏出小小的一個步伐，多惹人愛憐啊。接著是一張又一張莫特從小到大的照片，我驚訝於每一張照片以順時針方向行走過去，莫特的笑容也以同樣方向遞減，同時又有一股暴戾之氣息與日增加。

這個發生於北英格蘭的槍擊案件，花費大批警力物力與時間，後來在莫特舉槍自盡中閉幕。 然而新聞雖然平息了，還有許多旁枝故事後續發展中。這些付出去的社會成本難以估算，就如這名警員的家庭幸福與寶貴生命。

二年前當莫特的新聞如火如荼的被報導之際，另外有一則新聞也在不同的版面中被討論。這是關於英國教師公會出面抗議英國學校校長以及老師薪資的評量與計算方式不公平的新聞。 導火線是在倫敦附近的一個校風不佳的學區，有一所學校的新校長他治校有方，自從他到此校接任校長之後，大大改善該校的風氣，各種評估明顯進步竄升。而他的年薪高達二十幾萬英鎊，相當新台幣一千萬元左右， 比英國首相的薪資還要高。 教師公會出面抗議校長的高薪，而家長們卻出面聲援校長。家長們一致認為在這位校長的帶領之下，全校學生的明顯轉變令人滿意，值得如此高薪的支付。

這兩篇出現於不同版面的新聞，讓我想到的卻是同一件事情，是關於付出代價的事情。健康快樂的幼苗養成需要付出代價，就像這位能力極佳的校長及時糾正了可能誤入歧途的學生，但是國家同時也付出了昂貴的薪資。如果欠缺教育園丁的照顧教養而讓樹木長成歪斜形狀，以致於未來造成接踵傷害時，需要付出的代價勢必更加昂貴，就如莫特事件。這彷彿說明了付出代價的必然性。

然而，是否可以免付昂貴代價？又可以建立美好和諧安全的社會呢？或許真的很難，不然怎麼大家都在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呢？

(本文發表於台灣時報文學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