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高樹(刊載在世界日報家園版)

金慶松

元月三日華府下了約十吋的雪，是二〇二二年的第一場大雪。姍姍來遲的冬雪，頓時將華府染成了一片潔白，瑞雪兆豐年，預示著虎年必是吉祥高照，五穀豐登。

以往下雪天，要努力鏟雪開道以便去上班。今日雪花漫天飛舞，就坐在家裡窗前工作，品一杯咖啡，賞一窗浪漫，下午或可動動雪鏟，舒展筋骨，一親久違的雪白瑞澤。

次日我突然發現院內的一棵大樹被拔根、倒地了。這棵萊蘭柏樹（leyland cypress）約二層樓高，一場大雪它就倒了？ 頗令人不解。銀裝素裹，是素樸美景，銀裝裹樹，卻令某些樹不堪負荷。我查看了躺倒的樹，這麼高的樹，根卻不深也不廣，難怪被拔根。幸運的是，沒有造成任何傷亡或損壞，稍微不幸的是，這棵樹縱倒在社區的道路上，道路的二分之一被擋住了，這肯定讓路人、行車、鏟雪車極不方便。我打電話到房子保險公司詢問，被告知沒有在保險範圍內。

三天後，天氣預測晚上又要下幾吋雪， 真是「舊雪未及消，新雪又擁戶。」好鄰居譚建武兄下午送來溫馨的探詢，他可以來幫忙鋸樹。真是雪中送「鋸」，令人感動，我立即配合。他全副武裝，口罩手套厚衣，並帶來電鋸及長型利剪。他鋸，我移我拖，為求效率，就先移到院內的草地上堆放著，只要不擋到社區的道路就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電鋸（chainsaw）就是超級利器，高速運轉的鋸齒，肢解樹幹有如片切豆干。電鋸有個海狸牙(beaver tooth) 的暱稱，也有寡婦製造者(widow maker)的嚇人稱號，更在恐怖電影《德州電鋸殺人狂》(The Texas Chainsaw Massacre)中扮演著駭人的角色。總之，使用它不僅要有體力，更要有技術。譚兄膽大心細，使用電鋸經驗豐富，揮舞電鋸於粗幹細枝間，猶如庖丁解牛，鋸起鋸落，鋸聲隆吼，樹枝、樹塊一一散落。寒冷中鋸樹搬枝移木的勞動，會喘氣出汗，會精疲力竭。我也喊了助手，長子正巧有些空，來幫了一會忙，頓時增加了清除的速度；次子工作中正忙著，無法分身，但也給了我們一個遙遠的加油與祝福。

勞動期間，社區內不少人散步路過，或是開車經過，都放慢腳步，減緩車速，有人向我們比起大拇指，還有拿出手機照相的，感激我們冬雪困難中及時清除擋道的倒樹。當然，我也非常感謝社區的住戶們共體「雪」艱，沒有人抱怨、或要求我得立即清除倒樹。

鋸到最後階段，那愈形纖瘦清爽、原本平躺在地的樹，因根部泥土的重量，逐漸立了起來，又自動歸位了，再回土壤中，簡約爽雅，肯定能夠再創新生。如此勞動了七十五分鐘，終於大功初成。自家草地上堆放的樹枝殘塊，之後可以慢慢地清除或劈成燒火的木材。

雪，輕飄銀裝似妖嬈浪漫，厚積層冰是恐怖危險。妖嬈浪漫或恐怖危險，都是大自然賜予的禮物與考驗，我們欣然接受。

［2/27/2022刊載在世界日報家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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