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許多參與保釣的人,多數受五四運動的影響很大,覺得這是一直延續下來的精神,有些人也認為保釣像是新的五四運動。所以保釣之後,有時候會以紀念保釣運動為名,召開五四討論會。當時保釣運動以後,很多人後來開始對台灣政府有批評,而且有覺醒,所以比較會注意周遭的問題。

〈給中華民國總統的公開信〉(編按:1971年3月旅美學者與留學生聯名發表之致蔣中正總統公開信)可能是當時500學人上書的文稿。當時印刷技術不發達,就抄了一個版本。那時候公開信有很多版本,有很多人寫。有關釣魚台的所有資料,我們到處都在徵集,日文的也要徵集,要知己知彼。

當時有不少外國同學聲援釣運,保釣跟台灣有最直接的關係,是台灣的漁民在釣魚台受到驅趕為導火線所引起的,但因為台灣當時的政治情況,沒辦法發生太大的作用。

保釣團體由於對台灣政府失望

參與活動比較積極的人都進了黑名單了。分了兩類,一類是較一般的,跟家人的通信會被監視、家人被騷擾警告、不容易回台灣;比較嚴重的一類,像是護照被吊銷。但黑名單到底有誰,除非問國民黨不然誰也不知道。我們聽到誰的家人被騷擾等等,被列入黑名單的相當多,至少有7、800人。這些被列入黑名單的人,很多都是相當誠懇、見識學識相當優秀的人。如果沒被列入黑名單,有相當一部分人就可以回到台灣,參與這幾十年的變化,這是十分可惜的部分。

釣運一部分,有香港的留學生參加,他們因為比較沒有台灣台獨的複雜因素,所以他們後來就比較沒有這麼多派系。參與釣運的香港留學生畢業之後,多半留在美國或回香港。一般來說,留在美國的人本來就是很多啦,但也有人回香港。回香港的情況,一般是不會像台灣有黑名單的情況。

釣運與統運有時候是很難截然劃分的,因為有很多地方的釣運組織,大概從1971年4月10日那次遊行之後,一方面開始對台灣政府在保釣態度上的失望,進一步覺得懷疑,或是漸漸瞭解到台灣政府一些本質上的問題;另一方面是中美開始接觸,所以大家突然發現,說好像有一個比較強大的中國,在海峽的對岸連美國好像都要討好中國。

因為我們那時還有一個很特殊很複雜的心理背景,這個背景其實延續下來,到今天還一直存在,那時候覺得台灣是被孤立的,因為覺得台灣政府很多的統治都是建築在對美國的依賴上;但另一方面又覺得說,我記得從小學開始,一天到晚宣傳美國對中華民國多友善,但另一方面我們一直想要邀請美國比較高階的,像總統、副總統來台灣訪問,除了艾森豪1960年來台訪問外,後來都沒有成功過,所以一直有這種在外交上被人家瞧不起的那種很複雜的心理。

在這種狀況下,在保釣時就發覺,台灣的政府不僅不敢得罪美國,而且拚命卑屈地想討好,對日本也不敢據理力爭,所以大家就覺得說,你作為一個國家完全沒有起碼的尊嚴可言,這也是大家對當時台灣政府一種不滿的來源。正在這時又發現說,尼克森好像以能夠得到中共的邀請,覺得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就突然發覺,中共那邊好像變成很有尊嚴的、連美國都必須很重視的,就覺得那邊也許有可能可以保衛釣魚台。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態的變遷,所以在這種狀態下,當時很多釣運的人自然而然就轉到中國去。那時候中共因為要開始跟美國建立關係,中共當時提出來的幾個原則是,美國一定要從台灣撤退,台灣一定要跟中國統一。

那時候美國在台灣還有駐軍,有一個軍事顧問團,美援是結束了,但軍事援助可能還是有一點,經濟援助是到1965年就結束了。中共要求美國這三件事一定要做,就是撤軍、廢約(中美共同防禦條約)跟斷交,建交的三個條件。

反正那時候很多保釣團體由於對台灣失望,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就造成他們開始去注意中國大陸的一些情形,發展出兩種,一種是不少人「左轉」,另一種是從對台灣的認同,轉移到對中共的認同上。在這種情形下,這些保釣的人就發展出所謂的「統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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