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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潤二文字化 人頭氣球(下)
2007/09/30 23:26:00瀏覽1580|回應0|推薦0

在我左右張望,四處尋找白石同學的蹤影時,在上空突然出現令我咋舌的東西。
沒錯,是輝美的幽靈!
巨大的頭顱連接著被扯裂的一節脖子,眼神空洞地往公園方向緩緩飄去。
當時的輝美與我所想像的幽靈有點不同
如果用手去觸摸的話,似乎會有質感……
我一路跟著輝美的幽靈,跑到了上次有特別節目採訪的公園。

「輝美!輝美!」剛踏入公園,便聽到不遠處有個聲音傳來:「輝美………」
「輝美…請原諒我。」我走近一看,果然,那聲音的主人是白石同學:
「輝美…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白石同學……」
白石同學似乎失去了理智,他也許無法理解眼前那個巨大的頭顱不是這世界的東西

忽然間,從上空降下一條繩子,繩子末端一樣繞成圓圈圈。

「那繩子是…難道白石同學……」我終於知道輝美的幽靈要做什麼了:
「白石同學不要啊!!」
白石同學完全沒有理會我的聲音,他緩緩地將頭放進繩子的套圈之中
「哇啊~~~」
我不禁失聲尖叫,因為那繩子就像有生命似的主動拉緊白石同學的脖子
並且開始往上吊,將白石同學吊離地面。
「白石同學!」我想跑近白石同學身邊
但是雙腿卻不受控制地顫抖,連踏出一步都很困難:
「不快救他會死掉的……」
雙腿完全沒有力氣,一個不小心,我整個人撲倒在地上,手掌跟下巴都滲出微紅的擦傷。

「什…那是什麼…?」
我吃力地撐起上半身,視線又重新對焦在前方,看見那更令人吃驚的景象。

巨大的頭顱又出現了一個…

那個繩子的上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頭顱……
而從那個頭顱懸吊下來的鋼索竟然把白石同學給吊死了!
那個巨大的頭顱就是白石同學的臉!

之後映入眼簾的影像,實在太令人震驚。
在兩個激烈親吻的臉下,白石同學的身體,有如木偶般地在跳動著……


「這是真的…就在這個寺裡…一個大頭顱將我朋友吊死了。
而且那個頭顱是我朋友的樣子!」
我唯一僅存的理性告訴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報到警察局去
即使連我自己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後來又…又和藤野輝美的臉親吻…不趕緊救他就……」
這是在永小寺一帶最近的一間派出所,一名中年警察正在位上喝茶消磨時間。
「妳…冷靜下來再說明好嗎?」
中年警察放下茶杯,一副聽小孩子說故事般的悠哉:
「大頭顱怎麼了?」
「我以為朋友上吊自殺了,但卻是一個大頭顱把他吊死的!快點!」
再跟他說下去,白石同學就真的沒救了:「反正你快跟我來!」

「就是這裡!我在這裡看到的。」將警察先生連拖帶拉的帶來剛剛那個大樹前
「那…妳那個朋…朋友在哪裡?」警察先生大概是因為太久沒運動了,停下來後仍然喘氣不已
「那邊!」我指著前方大樹的上方:「剛才就飄在那邊的!」
可是那邊卻是什麼都沒有:「一定是飛到哪邊去了!」
「喂,小姐…妳在說什麼我實在是聽不懂。妳該不會是在作夢吧?」
警察先生整整衣服,恢復警察慣有的嚴肅

結果警察並沒有相信我所說的話。這也是當然的,換作是我,我也不會相信。
隔天,我和千春她們放學後,討論起這件事情。

「連妳們都不相信我嗎?」我說
「雖然我不認為和子妳會說謊…」千春回答道
「但白石同學現在的確行縱不明啊!」
「沒錯…不過,和白石同學一樣的臉,把白石同學本人吊死……這也太詭異了……」
和我一樣都堅持眼見為憑的千春,是不可能輕易就相信的
「輝美也一定是這樣子被吊死的……」這是我昨天晚上推測出來的一個可能,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什麼?」其他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想那輝美吊死的鋼索,原本應該是那個幽靈上面的……
而那鋼索一定是纏到電線而扯斷……所以看起來像是自殺。」
「而那個以幽靈造成騷動的「頭顱」現在一定還在某處飄浮著…」我接著說
「白石同學的臉……而白石同學的屍體現在也一定被吊著在某處晃蕩著…」
「別說了,和子……好噁心喔。」美雪叫道
「可…可是……」
「啊…妳們看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妙子指著遠方的天空
「什麼啊?」
「那個啦!」
「不知道是什麼…太遠了看不清楚……」
「好像是氣球……」
「有4個耶!」
「不知道是不是廣告的氣球斷線飛走了?」
「可是,如果是廣告氣球的話,形狀也太奇怪了……」
「等一等…那是……」那四個氣球越來越近,形狀也越來越清楚:
「那個難道是…………」
「喂,看到沒有,有繩子吊在下面吧!」
沒錯!跟昨天看到的巨大頭顱一模一樣:
「而且…那是…人的頭!」
「的確有繩索吊在下面……下面好像是個圈圈。」
千春跟著附和:「嗯,形狀看起來也好像是臉…」
「討厭,千春,不要連妳也說這種話好不好。」美雪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啊……是不是我看錯了?」
四個氣球又比剛剛更接近我們,就好像……
「那東西好像朝這邊飛過來了。」
「什麼……騙人!」
「是真的!越來越接近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朝這邊飛來?」
「……好噁心…那個!」終於..看清楚那四個氣球:
「妳們快看!」
「那是……那是我們的頭!」
是的,是我們的巨型頭顱。
「為……為什麼我們的頭會?…………」
在我們都還在驚訝之中,那四個頭顱以極快的速度俯衝下來,我已經知道它們要做什麼了。

「快趴下啊!」我大叫,可是在後面的妙子跟美雪卻來不及反應:
「妙子!美雪!」被她們的氣球給吊死了
「和子!上面!」千春指著我們的正上方
「這裡,千春!」我拉著千春跑近一條防火巷之中,狹窄的防火巷,那麼大的氣球一定進不來的。
「和子……那到底是什麼?」
「那是我和妳的臉啊!」
「……那東西想要把我們吊死!」
「為……為什麼?」
「鬼才知道為什麼?」我指著防火巷的另一端,遠方有兩個氣球輕輕飄著: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妙子跟美雪都被吊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被吊死!」千春因為大概是恐懼而喪失了理智:
「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
「救命啊~~~」我跟她兩人一齊喊叫,希望有人能來幫忙
「啊……妳們怎麼了嗎?」幸好我們的求救聲讓住在附近的年輕人聽到,從窗戶探頭出來
「那…那個……」我指著前方那個想殺我的巨型頭顱
「那個?」年輕人隨著我的手指方向望去:
「啊…怪……怪物……妳們…等一下……我來趕走那個!」
年輕人跑進房間之中
沒多久,年輕人手中拿著一把十字弓:「死吧!」射向千春的巨型氣球
「哇啊……」那個氣球叫了一聲,?便像一般氣球破洞洩氣一樣,逐漸消氣
「太好了,那個東西沒氣了!」終於找到對付它們的辦法了:「裡面裝的是氣體。」
「對吧,千春。」我回頭看了一眼千春,千春她的頭也正像氣球般消下去。
千春也跟她的氣球一樣的死法??????

後來到底怎麼回事,我已記不得了。當我清醒時,已經回到家門前。

「好險……」終於鬆了口氣,我抬頭望了望天空
想確認我的頭顱是否在附近,沒想到卻看到更多更多的頭顱:
「爸爸和媽媽…………連陽介的頭都有!」
「……………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了那麼多……………………」
除了我們的,幾乎這附近所有人的頭顱都紛紛飛來:
「一定是………………為了將頭的主人吊死而飛來東京的!」
「哈哈…………哈………………」
我的頭顱發現了我,發出陰慘的笑聲,並快速地俯衝下來


「到底這些氣球是從哪裡飛來的?」
這是即時新聞的特別報導,看來不只我們這裡有遭到侵害:
「目前日本全國上空都飄滿這奇怪的飛行氣球!」
「而上空已可看到不少被吊死的犧牲者。」主播打開身後的百頁窗:
「我在剛才也從窗口外看到了自己的頭顱!
到現在仍然伺機取我性命,而在這電視台的大樓周邊晃盪著!」
「電視前的觀眾們,請盡量不要步出家門。
貿然外出是非常危險的,除非必要請務必使用車輛!」
「嗯…………另外……………………」主播拿起剛剛傳給他的資料:
「另外……………………嗯……最新消息指出……
全國的觀眾請千萬不要點火或企圖刺破這不明的氣球。
如果將它刺破或燃燒的話,那頭的主人也會遭到相同的命運!」
「在全國已發生了多起這種可怕的事件!」
「今後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對這群怪物,我們真的就束手無策了嗎………………」

「混帳…………可惡………………」
弟弟這時候卻相當冷靜,總是在玩電腦遊戲的他,一定在想對付這些氣球的破關方法:
「到底是怎麼了……………………」
「不管怎麼樣……反正我現在要去公司,我有必須在今天內做完的事情。」
爸爸拎起公事包,調整了一下領帶
「老公!」
「爸,不要!外面太危險了!」
「沒問題的,和子。」
「只要在門口到車子這段距離不被吊到就行了。我已經想好了對策。」
爸爸胸有成竹地說:「將脖子緊緊的保護好就好了。」
「可是…………」媽媽還是很擔心
「別擔心,妳好好看著。」
「那麼我走了,晚點我會回來,幫我放好洗澡水。」爸爸走到玄關口,仍然一派輕鬆的樣子
「老公!」相對於爸爸的從容,媽媽仍不願意讓爸爸出門
可是爸爸一決定好的事,是沒有人能改變他的。

不顧眾人的反對,爸爸打開大門,稍微向外張望了一下
確定爸爸的人頭氣球沒有在正上方後,便衝出去了。
爸爸想到的方法就是,用兩臂交叉護住脖子
萬一繩子的套圈套上他,他還可以用兩臂撐住套圈,不讓脖子被勒住。

「來了!」爸爸的氣球從家後院的方向飛來,還用爸爸的聲音慘笑著

爸爸一邊注意氣球飛來的方向,一邊跑往停車的地方
他急忙地蹲下,躲過氣球的俯衝,爸爸站起身來
對著站在房內看他的我們,露出自信的微笑。
好像是在說:「看吧!爸爸很厲害的喔!」
在此同時,他的雙臂仍然不忘護住頸子。
爸爸跑到車門前,正準備伸手拿鑰匙時
氣球看準時機俯衝而下,爸爸被車身擋住,可以逃避的空間不多
便趕緊護住脖子,將背靠在車身旁
我猜想爸爸一定是想要等躲過這次攻擊就進入車子裡或是躲到車底下。
但是,這次爸爸的人頭氣球卻直接將套圈套到爸爸身上
爸爸雙臂用力撐開套圈,沒想到那套圈的力氣極大,直接將爸爸的手骨折斷
爸爸慘叫一聲後,人頭氣球已經將他吊死,緩緩飛回上空。

「可惡,你們這群怪物!」弟弟氣憤地敲打窗戶
劇烈的震動彷彿能蓋過從窗外不停傳來的慘叫聲

就這麼過了兩天,家中存放的食物也逐漸少了。

「到底那群怪物想耗到什麼時候?」
弟弟看著新聞的特別報導,死亡人數節節攀高
但是卻沒有人提出可以解決那些怪物的辦法:「一直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洋介,冷靜一點…………」我試圖安撫地說
「怎麼可能冷靜!」弟弟突然站起身:「老媽,我出去找食物!」
「洋介,不要做傻事,給我回來。」
媽媽彷彿又看到兩天前堅持要出門的爸爸,眼眶中不禁氾起淚光
「對呀,出去的話下場會和爸一樣的!」我拉住弟弟,想要把他拉回客廳
「囉嗦!」弟弟甩開我的手:「我不去的話,那誰去找食物?」
「這種事得趁還有體力的時候去做!」他到玄關口,穿起鞋子,就像平常上學那樣:
「橫豎都要被吊的話,我才不會便宜它。」從架子上拿起一把傘:「我會用這把傘刺它!」
「別擔心,老姐,我不會有事的。」弟弟開了門,在那時,突然覺得他的背影好像爸爸:
「我一定會帶著食物回來的,這段時間妳好好照顧媽。」
「洋介…………」

弟弟出了門,馬上就被他的人頭氣球攻擊。
所幸常打棒球的他,運動神經相當的好,在閃躲套圈的瞬間,還將傘插入套圈之中。
套圈被傘卡住,人頭氣球就無法攻擊別人。

「幹得好!」沒想到弟弟他真的成功了
「啊,洋介…………你要小心啊!」
媽媽跟我一樣在家中注意著弟弟的人頭氣球的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套圈就將整把傘給扯壞。
對於連骨頭的折得斷的套圈,一把傘的確不能起多大效用。

「啊…………和子怎麼辦?雨傘被扯爛了。」
「沒問題的,媽!…………洋介已經拖延不少時間了!」
我說給媽媽聽,也同時說給自己聽:
「所以您也要振作!」

至少已經過了一星期…………
天空還是到處飄浮著無數的人頭氣球…………
而吊在下面的屍體也日漸增多……………………
弟弟也一直沒有回來…………是已經被吊死了…………
還是在…………某處活著…………??

媽在三天前崩潰,自己打開家門,緩緩地走出去,成為新的犧牲者。
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和子,把窗戶打開嘛……………………」
那傢伙還在外面:「外面天氣很涼快喔。」
「和子……………………快點!」
「到現在還那麼任性的只有妳一個而已!」

那傢伙不只臉長得像跟我一樣……………………連聲音都和我的一模一樣。
啊…………我快要瘋了…………誰…………誰快來救救我……………………???

「喂,老姐!…………」突然窗外有人敲打著玻璃,急促地拍打玻璃:
「老姐!妳在裡面嗎?老姐!」
「喂,老姐!妳在嗎?快點把窗戶打開。我把食物帶回來了。」
那聲音?沒錯,是弟弟?他回來了?
「再不快點,那傢伙就要來找我了。」
弟弟的人影映在毛玻璃上,沒錯,弟弟他成功了:
「我一直拼命到現在。」
「洋介!」我爬起身來,因為久沒站起來,所以有點貧血的症狀:
「洋介!你沒事吧?」
「啊,對不起,到現在才回來!老媽沒事吧?」
「媽媽她……………………你先進來再說。」
我緩緩地打開窗戶:「洋介?」

映入眼前的是弟弟沒錯,但是是被吊死的弟弟。
凸出的眼珠,跟露在外面的紫黑色的舌頭
以及身體的腐爛程度,弟弟大概在他出去的那一天就被殺了吧。
剛剛那聲音…………只是他的人頭氣球的聲音…………???

「老姐……………………謝謝妳幫我打開窗戶……………………」它說

旁邊飛來一個長得很像我的人頭氣球,陰慘的笑著。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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