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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2/14 17:52:04瀏覽1582｜回應0｜推薦5 | |
| Patrick是我剛從外州搬到灣區時就結識的美國同事。這麽多年了，我們早就各自離開最初共事過的公司，但我們的友情卻在同事緣盡後保持下來，成了無話不談的鐵哥們兒。我常開玩笑地對我的其他朋友說，Patrick就像是我的閨中密友一樣。 Patrick是單身中年美國白人，又是大公司的高薪主管，條件不錯，自然少不了約會、談戀愛之類的故事。每次他有了一個新的dating對象，必定會迫不及待地告訴我，讓我給他出主意，而我也很樂意充當他的參謀。這麽多年來，Patrick有過多少約會對象我都記不清了，大多是無疾而終。但是他有一段長達幾年的柏拉圖式的愛情，卻讓我差點兒認定Patrick是現今世上幾乎要絕跡的癡情男兒。 大約是6年前，當時正是高科技行業在矽谷風起雲湧，我們這些在高科技公司工作的員工最意氣風發的時期。那時候，一個星期內拿到三個offer，還沒開始在新公司上班，又一個更好的offer在等著的事並不罕見。我和Patrick都趁這樣的大好機會跳槽進入我們各自心儀的大公司工作。 有一天，Patrick告訴我他愛上一個人了。我很好奇，因為Patrick通常只會說他“喜歡”上一個人了。這位讓他愛上的女人會是誰呢？一問，我倒是有點失望。原來是他去一個新的理發店理發的時候，那位給他剪頭發的越南裔女理發師讓他動心。 女理發師已經年過四十，離異，單身母親，有三個子女。我以為，Patrick的外在條件比女理發師好太多了，女理發師一定會接受他的愛情。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女理發師並沒有接受Patrick的求愛。理由是她已習慣單身生活。 從此Patrick便對女理發師展開馬拉松式的追求。首先，他把每個月一次的理發改成了每兩星期一次。自然，他的理發師每次都是那位讓他動心的女士。 其次，他每次去理發，都會帶上一束玫瑰花獻給那位女士。就這樣，每隔幾個星期，Patrick就會向我匯報一下他跟那位女士的進展狀況。可是，他們之間的進展以現代的標準來看實在是太緩慢了。都幾個月了，別說牽手，兩人連到外面單獨吃飯都還沒有過。 Patrick只是享受那每兩個星期一次的見心上人的機會。對女理發師沒有接受與他單獨外出用餐邀約不以為意。理發師並沒有完全拒絕Patrick，只是說她還沒有準備好去發展一段感情。 更讓我詫異的是Patrick的堅持。他跟我說他對理發師一見鐘情。第一眼見到她就有觸電般的感覺。他當時就在心裏對自己說：這就是他這輩子要找的女人。聽上去就像我小時候讀過的瓊瑤小說一樣。 我給Patrick潑冷水，勸他說，Patrick你要現實一點。人家可能對你不感興趣。比她條件好，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每當這時候，平時極其隨和的Patrick便會正色對我說：我愛她，願意等待她到她準備好的時候。我不解地問他，你愛她什麽？你對她有足夠的了解嗎？Patrick回答：我愛她沒有理由。我就是愛她。這時候，我總是無話可說。 終於有一天，Patrick告訴我，理發師接受他的晚餐邀約了！當時矽谷跟全美國一樣，已進入經濟蕭條期，裁員之風盛行。在這樣的時候，Patrick卻得到一個絕好的機會：他所在的公司要派他到羅馬尼亞工作一年，薪水將是在美國工作時的兩倍！一年內每兩個月可以回美國度假10天。再過兩星期Patrick就要啟程了。我為Patrick的雙喜臨門而高興 ——顯而易見，女理發師接受他的約會，恐怕是要為他送行的“good-byedinner”。 多少年後，Patrick對他跟女理發師的第一次約會還記憶猶新。他說那是他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刻。Patrick說他對女理發師表達了他的愛情，跟她說他有耐心等待。跟她說他要去國外工作了，但是他會給她寫信，會每隔兩個月回來看她。女理發師只笑不語，給Patrick留下無窮的懸念和思念。 在那之後不久，我自己也被公司派回中國工作，在深圳度過一年難忘的“海龜”生涯。在這期間，我有過一兩次正巧跟Patrick同時回美國度假的時間。我們見面的時候，自然少不了問他跟女理發師的進展狀況。Patrick幸福地跟我說，他們在通信；他每次回美國都能見到她；她接受了他從羅馬尼亞帶給她的禮物等等。我忍了半天才問他：那麽你們現在是戀人關系了嗎？Patrick一臉憧憬地對我說：快了，快了。而那時，已經是Patrick對她“一見鐘情”兩年之後了。 一年後，Patrick回到美國。帶了一大筆存款，在寸土寸金的矽谷買下一套公寓。因為有在國外工作經歷，他一回到美國公司總部就被升職了。不久後我也在矽谷另一家公司找到工作，回到灣區。我們的變化都很大。唯一不變的是Patrick對女理發師一廂情願的愛情。 Patrick跟女理發師的關系繼續無比緩慢地進行著。對每一個小小的進展，Patrick都能激動上半天。 每次在電話上，Patrick都事無巨細地向我匯報他跟女理發師的進展。比如，她終於讓他到她家去坐坐了；她介紹她已上大學的子女跟他認識了；他們外出，過紅綠燈時她讓他牽她的手了；她終於讓他吻別（kiss good-bye）了……等等。 Patrick甚至希望能跟她結婚。Patrick說：“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想與她組成家庭的女人。她讓我的生活充滿希望，充滿盼頭。我願為她付出所有的一切。” 我問：“她知道你的願望嗎？”Patrick點了點頭。我再問：“那她怎麽說呢？”Patrick回答：“她只是搖頭”。我又問：“Patrick，你確定你不放棄？”Patrick堅定地答道：“只要她不拒絕我，我永不放棄！”我搖頭嘆息。 兩個月前，也就是這段馬拉松的單向愛情進行了6年之久後，Patrick跟我宣布，他跟她"分手"了。我問：“為什麽？Patrick，你終於放棄了嗎？” Patrick回答：“她明確地拒絕我了——她說她這輩子不會再有除了她前夫之外的任何男人。” 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是該為我的朋友Patrick感到高興呢，還是該為他感到悲哀。旁人對Patrick這段柏拉圖式的愛情感想於他來說並不重要。對Patrick來說，這六年可能是他一輩子最幸福的一段日子，雖然以世俗的眼光看來，他什麽也沒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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