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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07 20:14:38瀏覽1682|回應0|推薦11 | |
用腳趾頭都可以演戲 ──蔡明亮的三齣獨角戲《只有你》之〈楊貴媚的蜘蛛精我的阿飄〉 文/葉根泉 戲一開始,蔡明亮即展現如他的電影風格一個固定的長鏡頭──一具躺在床上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即便是手機奪命連環扣或者門鈴聲,都喚不醒被子蓋住、看不見頭臉的軀體。 其實這樣的技法更接近「荒謬劇場」(Theatre of the Absurd)。進到實驗劇場就可以看見舞台上滿佈紅土,推起幾座土丘,有如荒漠龜裂的大峽谷地形,令人聯想起貝克特(Samuel Beckett)Happy Days中,那位半身被埋進沙丘中的女人的場景。而貝克特擅用的停頓(pause)、沉默(silent)、長沉默(long silence),蔡明亮也不遑多讓。讓觀眾等到快受不了的久,床上的身體才開始動動腳趾頭、一隻胳臂延伸出去、緩慢起身。每一動作都非常細膩、遲緩、停頓、微動。 這是需要觀眾非常安靜觀看的戲。任何一個台下的窸窣、咳嗽、談話都會被台上的安靜放大了。這也令一些觀眾坐立難安,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劇場。接著行走的女體走向馬桶,熟稔蔡明亮電影的觀眾,不難把這個場景和楊貴媚在電影《愛情萬歲》如廁的畫面,並置在一起。 編舞家鄭宗龍所設計的動作近乎機械,是把肢體拆解、動作的不連貫、甚至頭、身上下律動分離,是很有難度的肢體表現。第一次演舞台劇的楊貴媚令人驚艷!不僅如實完成動作、展現自己內在豐沛的情感可以運用在細微的肢體變化上,甚至連腳趾頭的舒張都可以充滿戲份! 但如此細緻微小的動作可能只有第一排的觀眾近距離才看得清楚,很難想像坐在後排的觀眾到底可以看到什麼?這是電影鏡頭和舞台很大的差別,無法借助鏡頭的zoom in放大,這是導演蔡明亮在多年未作舞台劇之後,需要再次思索如何轉換成舞台語彙的重要功課! 同樣地,是有關「情感記憶」的部分。這齣獨角戲很多部分是楊貴媚和一台舊式收音機的互動(亦是向貝克特《克拉普的最後錄音帶》致敬嗎?),除了播報高速公路走山的新聞、老歌、老歌手的訪談是以觀眾熟悉的語言中文放送外,有兩段很長的廣播──一段是古曲蘇六娘─桃花過渡,另一段是以廣東話講述西遊記唐僧誤入蜘蛛精盤絲洞的故事,蔡明亮刻意讓觀眾不是置身在自己熟悉的語言情境內,疏離地保持一個距離去看待舞台上一動一靜的過程:楊貴媚在前段桃花過渡時,不斷繞著床沿,從外在感受寒冷的顫抖、披巾蓋布地把自己包著,隨著節奏旋律走動,最後竟可配合唱腔做動作,形成滑稽交雜古怪的氛圍;而西遊記故事敘述時,她躺在土丘上頭,盤絲洞的紙蓋著臉,只伸出一隻胳膊,靜止的手勢。 這是蔡明亮所編織的記憶的網,那是他的自我,並非演員的、也非台灣的成長記憶,那樣時間的流逝所剩下的到底淘盡了什麼?蔡明亮在這裡還是保有非常私密,並不想要共享的,也絕非想引發觀眾的共鳴。觀眾被排擠在外,在一個荒蕪的空白內,導演手法的真正目的是為最後絢爛的歌舞預做對比。不管人生有多寂寞、多空虛,只要有歌舞存在的一刻,為那樣稍縱即逝的美麗就有了存活下來的意義,這又非常的蔡明亮! 觀看這齣的過程,似乎是在和蔡明亮過往的電影做對話。這齣戲台詞極少極簡,一直到戲進行85分鐘時,楊貴媚對著電話才說了第一句話:「喂!」;全劇除了收音機傳來的廣播音樂,全場不用配樂,都虧了有楊貴媚這樣的演員,才足以撐起這樣的戲劇!衷心希望以她如此優異的初登場的表演,能有機會再次看到她舞台劇的演出。 轉載自蕃薯藤新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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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大台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