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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06/01 19:04:23瀏覽1070｜回應2｜推薦30 | |
Mozart - Clarinet Quintet in A major, K 581 終於當阿公了大學畢業後，我到野戰部隊服兵役，當了兩年的預備軍官。退伍後回到母校，當了一年的研究助理，接著念了兩年的碩士班，然後又留在母校工作了兩三年，才到美國念書。所以我出國時，已經年屆三十，對留學生而言，年紀算是比較大的了。 而我婚也結得很晚；大概是所有好友和老同學中，最晚婚的一個了。 其實也不是我刻意要晚婚。年輕時，因為我常有文章在大報的副刊發表，不時會收到從報社轉來年輕女性讀者的來信。我雖曾聽說或是讀到一些有關男性作者，利用女性讀者的愛慕（或是崇拜），而玩弄感情的故事或報導，但我從不肯做出這樣惡劣的事情。例如我在台灣念完碩士學位，留在母校上班期間，曾在學校的信箱收到了一張生日卡和信，是一位家在台東的高中（三年級？）女生寄來的。這令我非常的吃驚，因為這位讀者住在那麼遙遠的地方，而且信並不是由報社轉寄過來的，她是如何得知我在大學的信箱呢？她又是如何得知我的生日是在什麼時候呢？ 讀了她在信上所寫的內容，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對於一個純情，仍愛織夢的少女，我應該置之不理嗎？我該如何面對和處理這封信呢？若是對她置之不理，是否會使得女孩的心懸掛在那兒，而陷入在期盼和痛苦中遭受煎熬呢？這對她的身心和學業，都會有不良的影響吧？ 幾經思考後，我才非常小心謹慎的回信，感謝她的生日卡，並且告訴她，因為她未曾見過我，其實，我在她心中只是想像的存在，是虛幻而不真實的。此外，我的年齡比她大了將近十歲，年齡的差異，可能導致彼此思想和行為上很大的不同；我覺得她更應該多花時間，努力準備大學聯考，才是正確的選擇。等她上了大學，接觸面拓展了，跟自己同年齡層的同學和朋友們相處，她一定會更愉快自然多了。到了那個時候，她若回顧此刻，一定會發現，自己只是作了一個短暫而虛幻的夢而已。 我把回信寄出後，感覺自己像是在懇切的對妹妹說話；我總是希望妹妹的生活能夠過得順利安好和愉快。 雖然受到一些女生的愛慕，而且在婚前我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但個性內向害羞的我，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到女孩的宿舍或家前「站崗」，或是向女孩殷勤地送玫瑰花和巧克力，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所以，我註定了不會是一個嘴甜又體貼浪漫的好情人。 在我決定要出國念書時，我就更不敢交女朋友和結婚了，因為想到自己出國後的前途，成敗仍然未卜。我覺得，萬一失敗了，就由我一個人去承擔便好，又何必拉著另外一個人一同受罪呢？當時我以為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高尚的，甚至是高貴的。等我真正到了國外當留學生以後，才對自己的這種想法，漸漸有了改變。這和我經歷的一件事有關。 當年輸入電腦程式所使用的終端機數量不多，大家都要去搶。一旦搶到了，坐在終端機前面，除非程式已經輸入電腦並且編譯成功，否則就不敢離開，因為如果離開了，想回來再使用終端機，恐怕就沒那麼容易搶到了。有一天，我沒吃早餐就趕到電腦中心去上八點鐘的課。下課後，我幸運的搶到了一個終端機，便趕緊坐下來，輸入我的電腦程式。沒有想到那天我的電腦程式從編譯到執行，都一直出錯，而我的除錯過程又不順利。我坐在那兒，從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直到午夜電腦中心關門，才離開。那天我沒有吃早餐，沒有吃午餐，也沒有吃晚餐，熬到深夜關門，才離開電腦中心。回到住處，我又累又餓，幾乎虛脫病倒。 而那天，坐在我的終端機旁邊的，正巧是已婚的老梁。中午時分，他的太太為他送來午餐（水餃）。老梁在出去吃午餐時，他的太太就坐在他原先使用的終端機前，照着老梁在寫碼表格（Coding Form）上所寫的程式指令，為他繼續輸入電腦程式，免得終端機被別人搶用；晚餐她又為老梁送來了蝦仁炒飯。餓著肚子的我，在羨慕中，忍不住開玩笑說：「老梁，你和老婆兩個人一起打拼，我一個人怎能念得過你們啦！」他的太太平日還幫人帶小孩或是到中餐廳打工，賺點外快。 夫妻在異國一起吃苦和奮鬥，相濡以沫，因此更能建立起「革命感情」；夫妻如果沒有在國外一起奮鬥和吃過苦，大概是很難理解和體會當留學生，是如何一路艱苦走過來的。我開始覺得，自己堅持出國留學前不結婚的想法，未必是正確的，但為時已晚。 當留學生時，我也並不是沒有結交女友的機會。一位是來自台灣的女留學生，個子不高，皮膚白皙可愛，很愛笑，是個善良的好女孩。我雖能體會到她對我表達的善意，但我對她只有朋友的感情，始終產生不了愛情的火花。感情這種事，多少還是需要一點緣份吧？ 跟我同住在校園學生公寓的美國女孩 Vicky （我住在八樓，她住六樓），因為一起修了幾門研究所的課，而且兩人都是好學生（她後來是以全 A 畢業，成績比我更好），成為了好朋友。來自休斯頓的她，個子不高，也不像許多年輕的美國女孩那麼的愛玩和狂野。她看起來更像是賢妻良母型的東方女性。有次我們在閒聊時，她問我是否有固定約會的女朋友？我說沒有。她說，歡迎我今後時常去找她。 雖然她的話，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但保守的我忍不住想：「如果跟她交往有了結果，以後小孩可能會面臨許多困難的情況吧？混血的小孩，恐怕很難完全被白人或是華人的社會所接受吧？我絕對是不忍心讓自己的小孩，尷尬的處在社會的夾縫中生活的。這樣的顧慮，使我和 Vicky除了普通的友誼之外，也不敢往前再進一步。 畢業後，我留在電腦系任教，拿了綠卡，休假回到台灣時，父母親和一些好友及老同學們，都覺得我已經老大不小了，催促我該結婚了，也好意的介紹一些適婚的女士給我。在這種壓力下，我不敢再讓父母繼續的焦慮、等待和失望，終於牙根一咬，結婚了。 在我結婚時，許多老同學和好朋友們都已經有好幾個小孩了，而且也已經上小學了。我忍不住開他們的玩笑說：「財富和事業如果落後了，還有努力迎頭趕上的機會，而生兒育女這種事，一旦落後了，今後不管再怎麼努力，這輩子是再也追趕不上了。我不認輸行嗎？」 時代的進程和改變，是快速而且很難預料的。僅僅在這三、四十年間，由於科技的進步，交通、電信、視訊、網際網路、飛行、旅遊等等的快速發展和普遍性，各國人士和不同族裔男女的交流與互動，已經變得非常自然而常見的事。地球彷彿縮小而成為了一個世界村，不同族裔男女的婚姻，也變得是很平常的事了（近幾年，我就有一些親人和好友的女兒，嫁給了外國人）。 晚婚的我，非常喜歡小孩。平日在忙碌的工作中，我還得抽空為小孩而努力。三個兒子在身邊成長，雖然辛苦，卻也帶給我許多歡欣和感動的時刻。小孩從小到大，從換尿片、擦屁股、餵食、沐浴，到接送小孩上、下學、上圖書館、學琴、踢足球等等，都需要花時間去做。但，為小孩忙碌是很有意義的，因為陪伴小孩的時間越多，和小孩所培養出來的感情就越深厚。我一直很感謝上蒼賜給我三個聰慧善良的男孩。 小孩的個性幸好都不像我那麼內向害羞。老二高中時交了幾位女友，其中一位是個漂亮的學霸，在近五百個畢業生中，排名第一，成績比他還好（他的畢業成績是排名第二）。可惜畢業後，兩人念了不同的大學（女孩去念了哈佛大學或是MIT），就分道揚鑣了。大學時他也交了幾位女友，有念法律的，也有念音樂、聲樂和教育的，有的我見過，有的我只看過照片，但他們的感情，好像都只見開花，不見結果。感情和婚姻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我是相信緣份的。緣份來了，自然會水到渠成，因此我不曾催促小孩的婚事。 過去兩年來，老二和老三終於先後結束了他們的單身生活。後來，我就接到了二媳婦懷孕的消息。老二感到既興奮喜悅，又緊張和害怕。 我說：「有點緊張害怕是很正常的，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一直很歡喜和享受的看著你們兄弟的成長。我一直也很感謝上蒼給了我這樣的機會和這樣的經驗。小孩是純真無邪而且可愛的。你一定也會感恩有這個當父親的機會。當然，你若有任何的需要，我也會盡力的協助你。」 原本媳婦對兒子說，她覺得嬰孩會是個女的。兒子對我說，他自己則希望會是個男孩。我對兒子說，不管是男或是女，只要嬰孩平安健康的到了這個世界，都是老天送來的最好禮物，值得感恩。 媳婦順利的產下了男嬰，滿足了兒子的期待。沒有照顧嬰兒經驗的他，顯得手忙腳亂。他和媳婦的睡眠都強烈的不足。兒子說，每兩個小時就得換尿片和餵奶，好累喔。我說：「現在你終於了解當父母的辛苦和不易了吧？」他說，是啊！ 兒子說他有點害怕。我說：「你會是個好父親，我對你很有信心，因為我很清楚你的個性。你一向是既有耐心，又充滿愛心。你們兄弟小時，每個週末我都帶你們到郡的總圖書館，你們從小養成了閱讀的習慣。所以你千萬要記住，你要好好的教育小孩，並且要給小孩很多很多的愛。只要堅持半年，你就會發現，嬰兒的純真和笑聲，會帶給你無比的歡欣與喜悅。照顧嬰兒雖然辛苦，但一切辛勞都是值得的。」 雖然在我的同學和老友中，如今許多人的孫兒女都已經上國中，甚至高中了，但不管如何，現在我總算也升格當阿公了。在喜悅中的我，忍不住敲鍵盤為文一記。 
終於當阿公了 https://www.ksnews.com.tw/wp-content/uploads/2024/05/ksnewsim20240601001-2024-05-31_22-59-30_122415.pdf (2024-06-01 刊於更生日報副刊) 【附記】 照片一：母子初相見的歡欣 照片二：安眠的嬰兒，快樂的母親 照片三：初為人父的喜悅和靜靜安眠的寶寶 照片四：我的小孫兒 照片五：兩個多星期大的孫兒 照片六：兒子與二十天大的孫子 照片七：快要滿月的孫兒 照片八：孫兒終於滿月了 
這篇文章刊出時，距離文稿寄出的日期，約三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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